百姓們不爲所動。
南楚的將軍，算哪門子的將軍？
他們是東秦的子民，爲何要跪拜一個敵國的將領？
即便處境堪憂，他們倒是學不會彎腰。
沒有人動。
那小卒臉色一冷，“反了你們了？”
“退下。”
一將軍從後方走出，那小卒趕忙揚起一抹諂妹的笑容，“吳將軍，您請。”
“嗯。”
吳將軍掃了幾眼，冷聲道：“看來東秦並不在乎你們這些踐民的命。”
“前些日子本將便告訴你們了，你們的病，只有藥王谷能治。”
“聞名天下的藥王谷，看來也不如何，救死扶傷說的那般好聽，不還是些貪生怕死之輩？”
“哈哈哈哈——”
南楚的人放肆地笑了起來。
百姓們的臉色不由得一沉。
“你們不如老老實實地歸順我南楚，我南楚國主大發慈悲，還能救你們一命。”
吳將軍傲然開口：“東秦不會管你們了。”
“胡說八道！”
有百姓大聲說道：“我們是東秦的子民，皇上斷然不會放棄我們的！”
“對！”
“就是！”
衆人附和起來。
吳將軍笑得愈發猖狂。
“皇上？哈哈哈？你們的皇上？”
“說的是那個還在喝奶的娃娃嗎？”
又是一陣鬨笑。
“歸順南楚，才是你們唯一的活路！本將勸你們識相一些！”
吳將軍頓了頓，嗤笑道：“對了，你們怕是還不知道吧？”
“你們東秦的攝政王妃，乃是藥王谷少主，你們這般處境，她怎會不知？”
“可是，她沒有來這救你們於水火！”
“你們還不懂嗎？哈哈哈哈哈！”
百姓們聞言，心思各異…
“你們的命，在東秦上位者的眼中，不值一提。”
吳將軍又加了一把火，他很滿意這些草民臉上的表情。
人羣裏，沈子鬱握緊了拳頭，聞雨趕忙攔住了他，對着他暗聲道：“不可衝動妄爲。”
這時，一個南楚的將士匆匆趕來，在吳將軍耳邊低語片刻。
吳將軍神情凝住，凌厲的目光直逼而來。
……
另一邊。
南陽城郊，寒山亭。
亭中的男子身穿湛藍色的錦袍長身而立，手中還捧着一束沾着露水的花，花色豔豔，甚是奪目。
有人邁步而來。
他欣然回首，對着來人一笑，“你來了。”
如玉的容顏還是記憶中的模樣，只是原本的溫潤和煦染上了陰鬱。
如山泉般的冷冽與深邃，也帶上雜糅，令人感到陌生。
顧惜顏只是稍稍打量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越過他站至一旁。
蕭清瀾神情微頓，片刻後又含起笑意。
“顏顏，這是我今早親自去採摘的鮮花，你看這顏色多稱你。”
“只是到底是俗物，比不得你明顏一分。”
女子未看他一眼，目光直視前方，那是南陽城所在的方向。
蕭清瀾握着花束的手緊了緊，暗暗緩了一口氣。
他將那花放在一旁的石桌上，邁起步子走到顧惜顏的身旁。
“這次，我沒有失約。”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裏帶着小心翼翼。
“也是春暖花開的時節了，不似那年大雪茫茫。”
蕭清瀾心中一痛，“近日還好嗎？”
“你來此，蘇長策不在意嗎？”
他又趕忙頓住，心下生出一抹懊惱來，他爲何要管蘇長策在不在意？
顏顏本就是他的。
他垂了垂眸，有一陣風颳來，他望着顧惜顏，溫聲道：“雖是春日，也要注意着些。”
“顏顏，你冷嗎？”
顧惜顏伸出手去，像是握住了一抹春風。
片刻後，她淡聲開口：“說吧。”
“今日讓我來此，準備怎麼威脅我？”
蕭清瀾呼吸一滯，手指握緊，“我只是想見你。”
許久未見，甚是想念，日日夜夜，難解相思。
顧惜顏終於捨得偏頭看他一眼，“南州數萬百姓，不是你的消遣之物，他們是活生生的人。”
蕭清瀾緊緊地盯着她。
“他們死不了。”
他又解釋道：“我怎會拿他們的性命開玩笑？還是說在你眼中，我便是那十惡不赦之人？”
“我說過了，我只是想見你，僅此而已。”
顧惜顏的眉心蹙了蹙。
蕭清瀾趕忙說道：“顏顏，不要皺眉，我不願見你這般。”
“我知道，東秦大軍已經在南州城外集結完畢，不日就會攻城，而你的人已經暗自去了南州，準備救治那些百姓。”
“他們都不會有事。”
“今日與你相見，我很欣喜，那南州還給蘇長策便是，一座城池而已，不是我心之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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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很是風輕雲淡，這令顧惜顏心中更冷。
“上次我便說過，你我之間，再見便是敵人。”
蕭清瀾感受到身旁有一股內力聚起，他不可置信地問道：“你想殺了我？”
胸口處有一陣痛意傳來，痛的他沒有知覺。
“罷了…”
“能死在你手裏，也是我的榮幸。”
蕭清瀾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畢竟，我愛你。”
顧惜顏的手握緊了一些，她感到噁心…
她臉上的那抹神情如刀子一般，無情地紮在了蕭清瀾的心中。
他覺得自己好像要瘋掉了。
“呵呵…哈哈…”
蕭清瀾低低地笑了一聲，片刻後，他擡起眸子，“顏顏，你可知，在你安排人前往南州城之前，便已經有人去了？”
“讓我想想。”
他眸中含着莫名的笑意，“一男一女。”
“男的嘛，約莫十四歲，身材圓潤，哦…應該是小鬱吧。”
顧惜顏的神情愈發冷。
“至於那女子…”
蕭清瀾望向寒山亭外不遠處的聽雪，“聽雪跟在你身邊，那女子便是聞雨了。”
“他們二人武功平平，若不是我有意放他們進南州城，恐怕他們還在想方設法混進去吧？這麼說來，他們應當感謝我才是…”
“啪——”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周圍暗流涌動。
蕭清瀾擡起手，語氣森寒，“沒有朕的命令，誰也不許出現在此處！”
說罷，他摸了摸自個的臉頰，又拭去了嘴角的血色。
“顏顏…”
他無奈一笑，“你真的對我動手了。”
顧惜顏冷冷地看着他，“你若是敢動他們，我便在此殺了你。”
蕭清瀾挑起眉頭。
“那要讓你失望了…此刻，你殺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