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場三面矮牆環繞，長足有千步，場地廣闊整潔，正面直對大殿，鼓聲隆隆，赤旗飄揚。
程夕行至太后面前，顏勝玉也在，對着她悄悄使了個眼色。
不僅如此，在場還有許多貴夫人們帶着各家的女兒，簇擁着太后，十分的熱鬧。
見程夕過來，方纔還喧囂的衆人，瞬間安靜下來。
因爲養器符的事情，讓程夕名聲大噪，連帶着程家跟鎮國公府都被翻騰出來火了一把。
今日，鎮國公夫人也在，看到程夕，她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強壓着火氣扭頭看向一旁。
“民女拜見太后娘娘。”
太后對着程夕招招手，“過來，陪着哀家說說話。”
程夕對着太后福身一禮，坐在顏勝玉身邊，顏勝玉側頭對她低聲說道：“你押注沒有？”
“押注？”程夕清靈的眸子微微一轉，就看到太后身邊的內侍站在一個小桌前，上頭擺着兩個大紅填漆的牌子。
一個寫着通天司。
一個寫着鎮妖閣。
程夕擡腳走過去。
太后側頭看着她，“程夕啊，你認爲誰會贏？”
太后滿目慈和笑意銀銀，但是程夕卻看出眸光帶着幾分冷意。
她微微側頭拿起一支木籤，毫不遲疑的放在了通天司的牌子前。
顏勝玉眼都直了，我的天，程夕不愧是能擋住四瞳妖狐一撞的人，這膽子也太大了！
通天司的牌子前只有零星一兩個木籤，鎮妖閣的牌子前卻足有十幾支。
就在這時，小皇帝帶着人到了，正看到顏勝玉將木籤放在通天司的木牌前，他快走一步，拿起一支木籤，“朕也來湊個熱鬧。”
說着將木籤放在程夕的木籤旁。
“嘶”的一聲，不知是誰發出的聲音，場中的氣氛瞬間凝固起來。
太后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正要開口，就聽着程夕說道：“陛下也投人情票？”
“人情票？”小皇帝一愣。
“是啊。”程夕淺淺一笑，目光落在太后身上輕柔和緩的徐徐開口，“鎮妖閣勢頭大好，不需民女錦上添花。通天司門前冷落，既是押注，我更喜歡雪中送炭博個冷門。”
小皇帝深深看了程夕一眼，旋即笑道：“你倒是與朕想到一起去了。”
“英雄所見略同。”
小皇帝就笑了，英雄？這個詞他喜歡。
太后的面色微微一緩，笑着說道：“你倒是頗有心思，若是贏了就能賺好大一筆。若是輸了，不許在哀家面前哭鼻子。”
小皇帝在太后身旁入座，程夕又回到自己的座位，聽到太后這話笑着回了一句，“民女也還算是有點身家，輸得起。若是真的沒銀子填這個窟窿，民女只好厚着臉皮求太后娘娘先幫個忙了。”
太后大笑，“哀家的銀子可不好拿。”
“太后娘娘敢給，民女就敢拿。”
在場的人聽着太后與程夕的對話，面色變幻不定。
程夕跟太后講條件，太后居然真的答應了。太后故意爲難程夕，程夕居然也不怯。
這些貴夫人們實在是看不懂，程夕怎麼就能如此有底氣。
小皇帝雖然小，但是攝政王一直認真教他，此刻也聽出了程夕與太后打的機鋒，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是他讓程夕退了一步嗎？
這樣一想，擡眼去看程夕。
恰好程夕也看向他，她臉上的笑容依舊是舒緩溫和的，沒有絲毫不安忐忑，小皇帝忽然就想起那一日她在殿中救他的模樣。
她就是這樣淡定從容的把他的命從閻王手中拖回來，從頭至尾不急不躁。
他一下子安定下來。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雖然她們不太懂程夕有什麼底氣，但是能讓太后與皇帝對程夕這麼看重，想來她必有幾分能耐。
她們不高興，就要找點高興地讓自己開心。
所有人的目光，幾乎是同時落到了鎮國公夫人頭上。
這到手的鴨子，鎮國公夫人都能親手扔出去，曾經鎮國公夫人看不上的人，轉身成爲符師不說，還被太后與小皇帝看重，鎮國公夫人只怕這會兒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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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國公夫人察覺到衆人看她的幸災樂禍的眼神，臉上的神情差點都繃不住了，她強壓着火氣，儘量不讓自己露出任何異樣，坐在那裏整個後背都僵直了。
她現在只想着，幸好兒子還沒有回金都，不然若是他現在出現在這裏，不知能不能受得住。
程夕壓根都沒看到鎮國公夫人，太后正在問她養器符的事情。
她將當初對顏域的解釋又說了一遍，“……是謝禮，那日也是巧了，偏生民女遇到通天司的器師打製器械，我既然知道這種符籙，就沒有藏私的道理。
再者太后娘娘與陛下對民女寬厚，通天司也是天朔的衙門，它強便是天朔強，爲了朝廷，我也會這樣做的。”
顏勝玉：……
程夕是真的會說話啊，她親眼看着姑母之前的不滿現在消失不見了。
她偏心通天司，居然還能這樣解釋？
學到了，學到了。
小皇帝也是驚呆了，這就是厲執安口中不善言辭的程夕？
他那眼睛是不是有點問題，這叫不會說話？
顏勝玉偷偷對着程夕豎了個大拇指。
程夕：……
倒也不至於，這話至少一半是真的，她就喜歡一個安逸生活的環境，誰都不能打擾她享受人生。
鎮妖閣也好，通天司也好，一家獨大對她沒好處。
他們處於微妙的平衡狀態，反而對她是最好的。
不過，鑑於顏域那性子着實不討人喜歡，她還是稍微有那麼一點偏向於通天司。
但是，顏勝玉待她很好，也給顏域加了分，勉強從拉黑狀態給放出來吧。
就在這時，球場上的兩支隊伍整裝待發，歡呼聲驟然響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
“要開始了！”顏勝玉高興地說道，“夕夕，你真的覺得我哥會輸？”
“球場如戰場瞬息萬變，現在言輸贏太早了。”程夕道。
“你說得有道理，雖然厲司主積威已久，實力高強，但是我還是要爲我哥哥加油助威！”顏勝玉對着顏域使勁揮舞着手中的旗子。
程夕發愣的一瞬間，手中也被顏勝玉塞了旗子，她就順勢也揮舞了幾下，遠遠地與厲執安的眸光撞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