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妾……”
聞得昭文帝的話,鄧賢妃再也撐不住,不由得面色大駭。
她還欲再狡辯,那“夏才人的鬼魂”卻是施施然開口道:
“賢妃,原來你揹着陛下,做下了這麼多壞事!
天理昭昭,縱使你自詡聰明過人,算無一漏,卻仍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你也必須爲你往日的惡行,付出代價!”
再次聽得那不似之前鬼魅索命的陰惻惻的聲音,而是一道頗爲熟悉的女聲,鄧賢妃不由一怔。
陡然間,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禁不住怒瞪向“夏才人的鬼魂”:
“你……你究竟是誰?竟敢在本宮面前裝神弄鬼!”
聞言,“夏才人的鬼魂”不由得掩脣一笑:
“哈哈,被你發現了?賢妃,不得不說,你很聰明。”
可惜聰明沒有用在正途上。
而是全用做怎麼玩陰謀、耍心機,暗害別人去了。
嘖。
一時言罷,披頭散髮、形如鬼魅的女子,當即擡手,攏起披散到面前那掩住了她面容的長髮,下一刻,一張姝麗的俏臉,便就此展露在鄧賢妃面前。
見得這張異常美貌、異常熟悉的面容,鄧賢妃禁不住咬牙:
“你……寧氏,是你!
我道是誰呢?
原來是寧氏你裝神弄鬼嚇唬本宮!”
原來,這所謂夏才人的鬼魂,根本就是寧雨菡假扮的。
鄧賢妃氣氛惱怒不已,禁不住仰着頭怒瞪向寧雨菡。
與其說,她是惱火於寧雨菡故意裝神弄鬼,扮做夏才人的鬼魂來嚇她;不如說,鄧賢妃是更惱怒於她竟然就這樣上了寧雨菡的套,真將她當做了前來向她索命的夏才人的鬼魂,還將自己那麼多祕密、這些年來,自己幹下的那些陰私事,都和盤托出。
面對鄧賢妃的怒視與指責,寧雨菡面色淡淡,尚且未曾有任何反應,一旁的李元珩便是當即面色一沉,怒斥道:
“大膽鄧氏!這是你對待皇后該有的態度與口吻?
鄧家就是這般教育於你的?”
一席話,不僅是在指責鄧賢妃對寧雨菡這個皇后不敬,更是在質疑鄧家的家教。
其言,不可謂不厲。
鄧賢妃聞言,面色便是一變,她張口欲辯,李元珩卻是肅着臉,冷哼一聲:
“依朕看,你不僅是個十惡不赦的毒婦,更是不知尊卑、沒有家教的愚婦。
往日的所謂賢良知名,實在名不副實。
就你,也配肖想皇后之位?
呵!”
耳聽得昭文帝竟如此評價她,鄧賢妃險些目眥欲裂:
“陛下——”
她滿懷憤恨與不甘的喚了一聲,還想再說些什麼,然而,李元珩卻壓根就不給他機會。
“傳召口諭,賢妃鄧氏,不賢不德,謀害皇后與皇嗣、殘害宮妃,罪行累累,罄竹難書,自即日起,廢爲庶人,鴆酒賜死。”
李元珩冷着臉,肅聲道。
全程不再多瞅跪在地上的鄧賢妃一眼。
“陛下——”
鄧賢妃目眥欲裂,驚駭萬分,再也顧不得其他,便是徑直膝行幾步,來到李元珩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腿,仰着頭,不住哀求:
“不!陛下,您不能!不能啊——”
陛下竟這般對她?
他竟直接將她廢爲庶人,還要賜死她?
不能!
不可以!
雖然,鄧賢妃……
不,現在,是罪人鄧氏了。
雖然罪人鄧氏,知道她手上沾滿鮮血,她所做的那些事,若被昭文帝知曉,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她所犯罪行,也絕對夠她喝一壺的。
可是,她不想死啊!
她不想被廢、更不想自裁。
她不要!
“陛下,臣妾自東宮時,便侍奉於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怎麼可以如此對臣妾?”
眼見得她苦苦哀求,昭文帝都不願垂眸看她一眼,更是絲毫不改主意,鄧賢妃哀哀哭泣、苦苦哀求道。
誰知,聞言,李元珩卻好似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
“呵,事到如今,你還好意思談論你的所謂“苦勞”?
適才,你不是還很得意的說,謝氏的不孕與你有關麼?
包括這些年來,宮中嬪妃一直不孕、竟皆絕育,都有你的手筆。
且不說你的其他罪行,單論這一點,鄧氏,你便難逃一死!”
何況,眼前這毒婦,還幾次三番謀害雨菡、和她的孩子們。
福王和福慧公主,尚在孃胎中,就遭其謀算,險些和寧雨菡一起一屍兩命。
光是想起這些,李元珩就恨不得將鄧氏直接凌遲處死。
這會兒,鄧氏是死定了。
不將其凌遲處死,都是怕太過血腥,唯恐會嚇到雨菡和孩子們。
心中如此想着,李元珩不再理會鄧惠儀,而是轉目望向侍立在一側的方進忠:
“沒有聽到朕的旨意麼?還愣着作甚?”
“是!陛下。”
聞言,方進忠當即恭聲應是。
旋即,衝着一旁的小許子,使了個眼色。
見狀,小許子當即會意,帶着幾名內侍領命而去,不多時,便手捧一個托盤折返回來。
而這托盤之上,赫然正擺放着一杯斟了鴆酒的酒樽。
小許子手捧着這托盤,一路來到鄧氏面前,將擺着鴆酒的托盤,向着鄧氏面前一遞:
“鄧庶人,且上路吧。”
見此情狀,鄧惠儀瘋狂搖頭,甚至,還擡手將托盤上的鴆酒,給一把打翻:
“不!我不喝!我不會喝的!”
說着,她又仰頭望向李元珩,不再擺出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樣,想要博君吝惜,而是另闢蹊徑:
“陛下,您不念臣妾與您之間的夫妻情分,總歸是要念一念臣妾的家族吧。
我們鄧家世代忠於大胤,我父乃安國公,鄧氏滿門,也屬頂級世家,在世家門閥中頗有威望。
陛下,您真要不顧君臣之意,廢了臣妾,給臣妾落個那樣的名聲,還要賜死臣妾,辱沒了安國公府鄧氏一族的名聲麼?”
鄧賢妃就差沒有明說,如此行事,會令他們鄧家心寒,令大胤的世家門閥心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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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後果……
就不必她多說了。
鄧惠儀相信,昭文帝是個明白人。
有些事情,她不明說,他也能明白。
簡而言之,她這番話,便是赤赤果果赤果果的威脅。
她篤定昭文帝和先帝——仁宗皇帝一樣,對世家門閥投鼠忌器,不敢妄動。
如此,他便要趁早打消之前的念頭,收回廢了她、賜死她的旨意。
然而,鄧惠儀實在是太不瞭解李元珩。
而她此番,也真真是料錯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