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芸沒空迴應煩人的陸可頌，抓緊找到醫生給孩子看病。
萬幸發現得及時，沒什麼大礙。
孩子是高燒，掛上了吊水，需要留院觀察一晚上。
“你怎麼還在這裏？”謝芸可算有精力搭理一直跟在身後的某跟屁蟲。
陸可頌就着椅子坐下，欠揍道：“我樂意，怎麼着？”
“……”愛怎麼着就怎麼着。
管不了半點。
受不了冷暴力的陸可頌忍不住找話題。
“你怎麼不問問我爲什麼在這裏？”
“爲什麼要問？”謝芸連半個眼神都不曾施捨，“你在哪裏都和我沒有關係，只要別在我眼前晃悠就可以。”
“什麼叫做和你沒有關係？要不是吃……”陸可頌意識到差點說漏嘴，轉念想到自己是偷摸吃的，立刻死死地抿住脣。
“算了算了，沒關係就沒關係。”
主要是，這種事說出來怪丟人。
謝芸回頭，看着她扭扭捏捏的模樣，倒是沒追問。
“你在這裏幹嘛？”
“承認吧。”
“？”承認什麼？
陸可頌揚起腦袋，傲嬌道：“你還是挺關心我的。”
“……”謝芸的眉頭皺得死緊，完全不知道自己哪裏體現出了關心。
難道她的意思不是送客，不是趕人嗎？
怎麼被扭曲成關心了……
都說三歲一個代溝，差兩歲的代溝也蠻大。
懷疑人生。
她寧願選擇懷疑陸可頌的理解能力不好，也不捨得懷疑自己的表達能力不好。
對，一定是這樣。
想到這裏，謝芸乾脆道：“你要是沒事，麻煩出門右轉，慢走不送。”
夠直白了吧？
只要聽得懂人話，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然而，她實在是低估了陸可頌的死皮賴臉程度。
“我確實沒事，但是我不想走。”
忽視掉謝芸刀人的眼神，陸可頌興致盎然道：“這小孩是你什麼人？竟然能讓你這麼急切，我可從來沒有在你臉上看到過剛才那樣的表情。”
“Itisreallyamazing。”
莫名飆出來一句英語。
說明她確實很驚訝。
“聽不懂你說的洋文。”謝芸又白了一眼，“你趕緊回家，別在這裏晃悠了，吵得我頭疼。”
“你的頭哪裏疼？”
“哪裏都疼。”
“爲什麼頭疼？”陸可頌看上去不是裝傻，像是真傻。
跟隔壁家的二傻子一樣。
謝芸無語笑了，皮笑肉不笑道：“我朋友家昨天停電了，明明家裏很黑，卻沒有人開燈，你知道爲什麼嗎？”
無中生友，也無中生有。
想到自己說了什麼，她都覺得有些搞笑。
陸可頌真思索了一下，疑惑道：“因爲你朋友喜歡黑暗？”
“……”完了。
這下真完了。
很快，陸可頌反應過來，“啊不不不，停電了不能開燈。”
由於她的嗓門太大，不小心吵醒了病牀上的小人兒。
顧小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面對房間裏的光亮，覺得有些刺眼。
側過眸子，他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也看到了坐在病牀前的謝芸，腦子暈沉沉又恍惚。
他剛才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見謝芸不要他了，也不要爸爸了，甚至連錢都不要了，只帶走謝小悠。
在夢裏，他很害怕很難受，不斷地喊着“別走”。
爸爸也很害怕，跪在地上祈求她們不要離開。
可是，謝芸還是走了，頭也不回地走了。
再後來，他夢見自己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睜開眼就看到了謝芸。
直到現在徹底清醒過來。
“啊——”顧小閒發出貓咪一樣輕的聲音，用力將自己從混沌的思緒中拉扯出來，試圖伸手去拽謝芸的袖子。
謝芸沒留意到。
率先看到的陸可頌忙聲道：“動了，他動了。”
原本想說“醒了”，結果忘記怎麼說。
不重要。
不，重要。
“？！！”謝芸看着手舞足蹈的人，還以爲見鬼了，身體僵直起來，沒有回頭去看。
“拉倒吧，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不信……”
下一秒。
她的袖子被扯動。
“哎呦——”
謝芸“蹭”的一下跳起來，想到病牀上的兒子，又連忙回頭去看。
靠北。
原來動的是自己兒子。
“嘶，突然有點冷。”謝芸假裝無事發生，轉而問道：“是不是吵到你了？”
顧小閒點頭，“嗯。”
在老母親無所適從的神情中，他舔了舔乾燥的脣，說道：“我有點想喝水。”
謝芸轉過頭，“你別閒着，去倒杯溫水過來。”
“我？”狀況外的陸可頌有點茫然，反手指了指自己，“我嗎？”
“哦好。”
喝完水後，顧小閒乖乖地坐着。
“有沒有不舒服？”謝芸柔聲發問。
小孩點頭，“頭裏暈暈的。”
“那沒事，等你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哦。”
謝芸看着他呆萌的樣子，差點沒忍住摸摸他的腦袋，“快睡吧。”
好可愛的人類崽子。
如果不是崽子抗拒她的觸摸，她一定得過一把手癮。
好在可以摸摸軟萌的女兒。
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和小閒握手言和。
她剛剛看得仔細，發現在小閒的眉眼和他爸有幾分相似。
這讓她想到了幼時的顧青川。
在很多年前。
三歲的謝芸遇到了四歲的顧青川。
那時，小謝芸還待在孤兒院，還有疼愛自己的院長媽媽。
小青川被父母帶去孤兒院做慈善，不小心搞溼了褲子。
院長媽媽便拿小謝芸稍大的褲子給小青川穿上，還把兩個小孩放在一起玩。
小謝芸最喜歡的褲子被穿走了，還得不到一個笑臉，當即就逮着小青川的臉嗷嗷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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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打邊嚎：“還我褲褲，你還我。”
正常小孩被打都會哭，小青川愣是一言不發，跟個不會說話的傻子一樣。
兩人的不解之緣就此結下。
想到這裏，謝芸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又恢復如常。
狗東西，怎麼敢穿走她最喜歡的褲衩！
回過神時
只見，顧小閒歪着腦袋，問道：“你是誰？”
這個怪阿姨一直盯着他。
他有點不習慣。
雖然他長得很可愛很帥氣，但是怪阿姨也不應該這樣盯着。
有點不禮貌。
陸可頌左看右看，才確認是在問自己。
“我是……”她一時也不知道自己是誰，趕緊搬出救星，“謝芸，快告訴他我是誰。”
呃。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謝芸的神情波瀾不驚。
顧小閒相信了，“嗯，我睡覺了。”
“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