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惜做了一晚上做生意賺大錢的夢,早上醒來都是樂醒的。
早上,大家出門,看到她和雲蘭都笑着打招呼,還有人早早接了洗臉的水,要分她一些。
看來,昨晚雲蘭的胭脂的確拉攏住了這些宮女的心。
除了——
“什麼味啊,薰死人了!”
念夏彷彿吞了炮仗一樣,揉着鼻子出門,看到芸惜,氣憤又憎惡。
芸惜莞爾一笑,心想讓你更氣的還在後面呢!
一個時辰後,浣衣坊把洗好的衣服拿過來,帶頭的人看到芸惜,跟她眨了下眼。
念夏推開其他人,自己衝到最前面尋找衣服,因爲所有人的衣物都在三個大桶裏,她直接把衣服都丟到地方,就爲了找自己的衣服。
周圍的宮女心中憤怒,但礙於她乾爹的面子,不敢有微詞。
找到自己衣服後,念夏哼了一聲,走去屋裏換衣服。
芸惜跟雲蘭剛來這裏,沒有她們的衣服,但看着滿地剛洗好又沾了土的衣服,雲蘭感慨:“這人也太討厭了吧。”
“放心,有她苦頭吃的。”
她走向來送衣服的浣衣坊宮女,暗中把一盒胭脂塞到她手裏。
整個舉動被雲蘭看到,走過去,“你……”
她把手指比在嘴巴上,“噓。”
她在浣衣坊待了半年,別說程姑姑了,就是元青現在見了她,也是好妹妹前好妹妹後。
畢竟,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沒多久,念夏尖叫着跑出來,“好癢,好癢……這衣服是不是有什麼問題,爲什麼我這麼癢?”
她瘋狂撓身體,急得團團轉。
芸惜看了一會好戲,轉身離開。
菩薩恕罪,信女只是小懲大誡。
……
中午送膳,念夏身上癢撓得身上都是撈出一道一道紅痕,這樣子肯定是不能去送膳的。
芸惜主動出列,“奴婢去吧。”
她也想看看容妃到底有沒有把她的建議聽下去。
春杏看着她,再次確認:“你確定?”
“嗯。”
“好吧。”
於是,大家提着食盒一排一排走出御膳房。
到了春華殿,芸惜照理先去偏殿給李婉兒送膳,結果還沒到門口,就看到門口站着兩個太監。
她提着食盒走近,“奴婢是御膳房來送飯的。”
太監推開門,“進去吧。”
她提着食盒走進房間,撲面而來的惡臭味讓她下意識想吐,這真的是婉嬪的房間嗎?
即便婉嬪不受寵,但她懷着龍胎,身邊還有碧痕伺候,再失寵也不該變成這樣吧?
掀開內殿的簾布。
李婉兒縮在牀上,渾身瑟瑟發抖,明明穿着華麗的衣服,但就能看出一天時間,人已經從失勢但仍有野心,變成了驚弓之鳥。
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走到牀邊,她放下食盒,“婉嬪娘娘,您午膳到了,碧痕呢?”
“不敢……嬪妾不敢……不敢了……”
她再次叫了一聲:“婉嬪?”
婉嬪突然衝過來,她下意識往後躲,食盒不小心倒在牀邊,婉嬪打開食盒,開始抓着食物往嘴裏塞,別說主子的儀態,便是人的儀態,也沒了。
“芸惜。”
她回頭,就看到衣着煥然一新碧痕,正笑着朝她走來,“出來吧,婉嬪娘娘瘋了,小心她發瘋傷了你。”
“發瘋?”
碧痕走過來,剛要說話,牀上的婉嬪突然摔了碗,拿起碎片朝芸惜劃去。
“小心?!”
碧痕一把抓過她往外扯。
李婉兒想衝上來,卻因爲腳踝有鐵鏈鎖着,能活動的範圍悠閒。
“你們兩個踐婢!我殺了你們!”
碧痕拉着芸惜,憤怒地盯着李婉兒,“婉嬪,我們到底有什麼對不起你的?!我忠心耿耿伺候你快兩年了,你有一日沒打罵我嗎?芸惜又得罪你什麼了?就因爲她曾經伺候瑤妃,你就要置她於死地?”
芸惜的心還在狂跳,盯着李婉兒,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你真是死不足惜。”
“別理她了,她瘋了!”
碧痕一邊說着,一邊拉着她往外走。
芸惜再次回頭看了眼滿眼恨意的婉嬪,她不可憐婉嬪,但她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走出房間,兩人來到院子裏。
碧痕看向她:“嚇着你了?”
她搖搖頭。
碧痕仰頭望着太陽,輕鬆地伸了懶腰,“我該謝謝你的,你當時勸我能離開婉嬪就離開婉嬪,我一直沒懂什麼意思,如今才知道有些的一等宮女,還不如有些人的二等個宮女。”
“你如今跟了……容妃娘娘?”
“嗯。婉嬪昨天晚上開始發瘋,一直叫囂着有人要殺她,容妃娘娘稟告了陛下,陛下讓她全權處理婉嬪,只需要保婉嬪腹中龍胎平安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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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保龍胎。
陛下依舊薄情啊。
“容妃娘娘說我不再是婉嬪的婢女了,以後就是她身邊的二等宮女,你看我這身衣服,新做的,再也不用天天被打罵了。”
芸惜淡淡一笑:“你能奔個好前程,我替你開心。”
提到這個,碧痕突然握住她的手,“對不起,我之前是婉嬪的婢女,在廢舒妃的宮裏那樣對你,我心中是不願的,但我……身不由己。”
“我懂得,我們在一起住了三個月,我還不瞭解你嗎?碧痕,不管你是跟着婉嬪,還是跟着容妃娘娘,切忌咱們只是侍奉主子的奴才,好好存錢,等二十五歲了,我們就可以出宮,過自由的日子,永遠別忘了這一點。”
容妃也不是個好奔頭,容妃也會倒臺的,但她不能再勸碧痕換個主子。
這後宮的女人,就沒有屹立不倒的,只希望碧痕能在容妃倒臺時,不要受太大的牽連。
“嗯。”
“對了,昨日你幫我捱了婉嬪的打,傷得嚴重嗎?”
碧痕笑着搖搖頭,“我都習慣了,不疼的。我們是一起出來的,自然要能護着就護着你的。”
一句‘能護着就護着你’突然讓芸惜心裏感到愧疚。
她是活過一次的人。
所以重生這一回,她只想爲自己活,就算是對林景州好,也不過是因爲林景州在前世她死的時候,送了她一程。
說到底,重生前後,她都是個極度自私的人,前世沒交過知心的朋友;這一世,睜開眼的那一刻,她就在演戲,對人好是演戲,卑躬屈膝是演戲,好像除了林景州,真的從未把誰放在心上過。
她沒有幫過碧痕什麼,對方卻已經護了她兩回了。
“芸惜,你怎麼了?”碧痕擔心地看着她。
“碧痕。”
她回握住碧痕的手,“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