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的第十天,結果出來了。
“奉陛下,皇后娘娘之命,冊封郴州趙氏之女趙語夢爲嬪,封號瑤;濮陽周氏之女周清瓊,萬州洛氏之女洛湘君,梓州王氏之女王熙,徽州李氏之女李婉兒,爲美人,欽此!”
殿內,中選的秀女跪下謝恩。
殿外,芸惜笑了,一切都在她預料之中。
趙語夢會成爲未來半年最受寵的後宮妃嬪,周清瓊和洛湘君五年後才因爲封繼後順道封了嬪,屬於不受寵,但也不會被冷落的妃嬪。李婉兒,她過年會侍寢,然後有孕,但並不得寵,明年夏天,皇后落水而亡,她在守喪過程中壞了規矩,直接被囚禁冷宮,生下皇長子就被容妃坐享其成了,成了皇長子的母親。
至於李婉兒,好像直到她死,都沒見過這個女人侍寢,活得還不如寵妃身邊的宮女。
選秀結束,落選的秀女要被送出宮,中選的也要搬家了。
賜給趙語夢的是雪閣,是冬日裏看雪景最佳的一個宮殿,足以見得陛下對她的寵愛。
搬宮殿的時候,趙語夢不讓人碰她的東西,芸惜只能咬牙上,所有東西都是她一手搬的。
“你要去雪閣了,芸惜你命真好。”碧痕走過來,一臉豔羨地開口:“瑤嬪娘娘一個人住一個宮殿,不像我跟的李美人,要去住春華殿,聽說那裏住了容妃娘娘,雪嬪娘娘,黎美人,加上李美人,就四位小主了。”
“你跟李美人?!”芸惜愣住。
碧痕不解地望着她:“對啊,怎麼了?”
芸惜欲言又止,她怎麼把這遭事忘了。
碧痕就是跟着李婉兒,才落得了個被亂棍打死的下場。
爲什麼會有不一樣?
“你……沒什麼,碧痕,春華殿住的主子多,李美人不一定能出頭,若是有機會離開她,一定要離開她!”
“如果能跟瑤嬪,我自然願意,可惜我沒這個福氣,李美人雖然驕縱了些,但總算沒有動不動就打發我,比那個常秀女好多了。”
她還想開口,遠處有太監喊:“芸惜,東西收拾好了嗎?我們來搬了!”
“好了。”
碧痕開口:“行,那你忙,我也去忙了。”
看着碧痕的背影,她到底還是沒說出口。
她不敢貿然開口,一來她承認自己不是什麼好人,重活一次只想爲自己活,舉手之勞她可以幫,但如果有危險,她是不願意去冒這個險的。
再者,她能跟碧痕說什麼?說李婉兒一年後會被打入冷宮,她也會被連累?碧痕會信嗎?
幾個太監走過來搬門口的東西,芸惜整理了一下情緒,跟他們一起搬。
把東西搬到雪閣,已經下午了。
主殿裏坐着兩人,遠遠只能看個模糊的影子,是瑤嬪和陛下。
這時候,大夏王朝的帝王夏赫南剛過三十,一身雲錦龍袍,華貴威嚴,相貌俊朗,劍眉星目,是大夏王朝歷史上最英俊的皇帝。
芸惜跟其他宮女太監走到殿外,跪下請安。
“都起來吧,你們可要好好照顧瑤嬪!”
“奴婢/奴才遵旨!”
她跪着,內心卻很平靜。
曾經,她爲了能靠近陛下,能獲得榮華富貴,無所不用極其,但此刻面對陛下,她才十分肯定,自己真的看開了。
陛下是英俊的,甚至是深情的,可他的深情是那麼短暫。
此刻受寵的瑤嬪,未來的虞美人,雪妃,哪個不是受過極寵,最後再被像垃圾一樣丟掉!
芸惜身體發寒,她想離開,想離開這座皇宮,這裏榮華富貴,看似表面榮光,實則都帶着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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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宮女,想離開只有等二十五歲被放出宮。
夏赫南突然上前抱起瑤嬪,低頭一雙龍眸仔細觀察她,“膚如凝脂,孤倒是想近距離瞧瞧。”
瑤嬪何曾被男子這樣對待過,即便再清高自傲,此刻也慌了神,“陛下,還有人看着,快放臣妾下來。”
兩人在殿內耳語,芸惜跪在殿外,聽得清清楚楚,但她不敢擡頭看。
“林德,關門!”
陛下身邊的太監總管伸手關上了門,站在門口守着。
芸惜等宮女還跪着。
林德走下臺階,“去準備吧。”
五個宮女年紀都是十五歲,來之前都教導過,立刻心領神會,行了禮就四散開去準備東西了。
芸惜站在原地,她知道那幾個宮女去幹什麼了,但她現在是瑤嬪的貼身宮女,只負責伺候瑤嬪,而且她不能表現得知曉太多。
“你過來。”林公公看向她。
她跑上前,行了個禮,“見過林公公。”
林公公年過四十,是打小伺候陛下的,可以說上整個皇宮裏,能教訓林公公的只有陛下和太后娘娘,其他各宮妃嬪見到他,都得客客氣氣的。
這樣的人,在七年後卻要跟林景州低頭。
“你叫芸惜?”
“回公公,是。”
“多大了?”
她一問一答:“十三。”
林公公看着她,點了點頭,“好好伺候瑤嬪娘娘,你是娘娘進宮第一個跟前伺候的,平日這些粗活也用不着你幹,瑤嬪娘娘剛還說你伺候得很好,不必換其他貼身宮女了,這份主僕情誼,可得珍惜點。”
瑤嬪說了?
她眼前一亮!
看來,這段時間的努力沒有白費!
貼身宮女,不僅月俸高一些,平日也不用做粗重的活,是所有宮女夢想的位置。
“奴婢謹遵公公教誨。”
林公公表情帶了一點笑意,“起來吧。”
她起來,站在林公公身邊,一起候着。
很快,屋裏就傳來了讓人面紅耳赤的聲音,她臉漲得通紅。
林公公扭頭瞧她,“這邊先不用你伺候了,你去熟悉一下雪閣的,一炷香後過來伺候。”
“是,公公。”
她快步逃離,一直到另一邊的院子,才捂住臉。
陛下也太孟浪了些,這還是大白日呢。
等臉上的滾燙散去,她開始仔仔細細走了一遍雪閣,把所有地方都認清楚,所有房間都進去瞧了一下。
估摸着時間,準備回主院的時候,遠遠就看到一個搬花的小太監。
“林……景州!”她急忙壓低聲音,然後朝他跑去。
林景州看到她,露出淺淺的笑容,“芸惜。”
“你怎麼在這裏?”
“管事太監說陛下要好好佈置雪閣,人手不夠,就讓我來幫忙搬花。”
芸惜上下打量他,比前幾天看着好多了,伸手去抓他的衣服,隨即皺了下眉,“怎麼還是這麼薄?給你的衣服呢?”
林景州抿着脣說:“掌事公公拿走了。”
“錢呢?沒給他嗎?”
“給了。”
芸惜臉色瞬間冷下來,“還真貪心!錢和衣服都要!”
“對不起,我真沒用。”林景州耷拉着眼睛,低下頭。
“算了。”她從懷裏掏出一個手帕,裏面包裹着兩塊糕點,“喏,給你吃,別難過了,我剛進宮的時候,老宮女往我牀上潑水,偷我的存的錢,不給我吃東西,我也是一步一步熬過來的。”
“誰這麼欺負你?”
林景州突然擡頭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