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謝芸的cpu高速運轉，在腦海裏組織說辭。
“我只是在向你輸出我的想法，即使你不認同我的想法，也沒有關係。”
嗯對。
就是這樣。
顧飛躍捏着手機，滑動着頁面，低聲道：“反正我就是不想努力，也不覺得自己的努力有意義。”
“那你以後想幹什麼呢？”
“混吃等死。”
“你真是……”顧宛若的嘴角扯了扯，把很髒的話憋了回去。
謝芸：“……”
好樸素的想法哈。
雖然這個想法很消極，但是人各有志。
讓人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
她撩了下鬢角的頭髮，問道：“你媽能同意你這麼想？”
“就算不同意，也不能真讓我去死。”顧飛躍知道自己媽的性格。
他媽典型的心軟嘴硬。
只要他撒潑打滾，他媽就拿他沒轍。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遠的不說，就說現在，他媽原本計劃送他出國留學，給他請了家教。
可是吧，他死活不同意出國，也不願意補課。
於是，這些事就不了了之。
他的日子依舊逍遙又自在，快活似神仙。
“你，真行。”謝芸難得這麼無語。
拳頭梆梆硬。
想揍人。
如果謝芸是他媽，一定讓他回爐重造。
畢竟一身反骨的逆子，真的能把人給逼瘋。
顧宛若蹙着眉頭，歪了歪嘴角，出聲道：“我嬸知道你有這麼渺小的志向嗎？”
“知道。”顧飛躍一口吃完肉包子，含糊不清道：“我媽已經清楚我成績沒救了，現在只希望我不要遲到早退，不要違法亂紀，做個守法公民。”
“呃……”顧宛若語塞了。
謝芸聽得眼前一黑又一黑，不由得問道：“你打算靠你媽過一輩子？再多的錢，總歸有花完的那一天。”
“等你沒錢的那天，你既沒有一技之長，又想着混吃等死，喜歡的女生會喜歡你嗎？”
說起這個，她的眸子裏多了八卦的意味。
聽到“喜歡的女生”，顧飛躍的心跳猛地一窒，很快恢復正常的跳動速度。
顧飛躍的肩膀垮了下來，難爲情道：“可是我真的努力不起來，我看到課本就頭昏腦漲，我聽到老師的聲音就想睡覺，學習對我來說就是折磨。”
“我也想回回考試當第一，但是我真的不是學習的料子，也不想折磨自己。”
曾經，他嘗試過好好學習。
後來，結果不盡人意，該不會的還是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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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他就自暴自棄了。
“你真可憐。”顧宛若發出了今天的第一聲嘆息，繼而說道：“其實可以理解，我嬸那麼厲害，你哥也那麼厲害，家裏的祖墳總不能一直冒青煙。”
“我謝謝你，心情壞了很多。”顧飛躍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相對來說，他很糟糕。
謝芸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沒關係，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未來的苟且。”
聽完這句話，本就涼涼的心更涼了。
顧飛躍還以爲自家嫂子會給予愛的鼓勵，沒成想是愛的打擊。
他擺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幽怨道：“你不是全世界最好的嫂子了。”
“好了，和你開玩笑呢。”謝芸笑了笑，又拍了拍他的肩頭，溫柔道：“傻孩子，只要你好好活着，沒有什麼困難打敗不了你。”
“相信我，打敗不了你的終究會打敗你，開心快樂就可以，好好混吃等死吧。”
人生嘛。
都是這樣的。
糊里糊塗，一輩子就過去了。
顧飛躍：“……”
“噗哈哈哈哈哈。”顧宛若先笑爲敬，差點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滾。
兩個孩子見小姨笑得這麼開心，也由衷地笑出聲音。
一本正經的謝芸：“？？！”
氛圍都到了，不笑說不過去。
於是，她也笑了起來。
人和人之間的悲歡並不相通，只有顧飛躍受傷的世界達成。
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偏偏他也不爭氣。
“吱——”
門開了。
謝芸聞聲，擡眸看過去，點頭示意就算是打招呼了。
“爸爸。”謝小悠喊了一聲，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起來好不可愛。
其他人相繼出聲。
顧青川點頭回應，走了進來，接着道：“出院手續辦好了。”
“行，我們吃完早餐就回家。”謝芸應了聲，順口問道：“你吃了沒？”
“吃了。”
“那你要和我們一起回家嗎？”
“不用。”
“啊？”
“我有工作沒完成，要去公司。”顧青川簡單解釋。
謝芸的反應平平無奇，稱得上沒反應，像是在看工具人，“哦。”
哦？
就哦？！
哦就哦，誰不會哦。
“嗯。”工具人顧青川看着擁擠的病房，發覺自己難以擠得進去，莫名覺得弟弟和堂妹有些礙眼，甚至會覺得女兒和兒子也礙眼。
除了謝芸，其他人都礙眼。
可惜的是，只有他和大家格格不入。
——
日子像旋轉木馬。
一天一天從指尖流逝。
在冷冽的冬天裏，2024年走到了最後一天。
剩下三個小時，即將開啓全新的一年。
隨着年歲的增長，對謝芸來說，新年似乎沒什麼值得期待，無非是又長大一歲。
以及今天不用上班。
顧青川在書房裏，對着電腦一頓操作。
兩個小孩在遊戲房玩樂高。
顧宛若縮在房間追劇，只有顧飛躍不在家。
如果除去謝芸這個因素，大平層裏肯定是一派祥和。
謝芸閒得沒事幹，在廚房搞新品，搞出一片烏煙瘴氣的空間。
不愧是她。
她左手持着小鏟子，右手敲了個雞蛋。
蛋清蛋黃和蛋殼，都不約而同落在了煎餅爐的一張凹凸不平的煎餅上，像是一場沒有預謀的災難。
“我去！”謝芸徒手撿起蛋殼，慌亂地給面糊鋪平。
然後，她得到一張更加凹凸不平又爛的煎餅。
事實證明，越努力越心酸。
謝芸硬着頭皮給煎餅翻面，刷上辣椒醬和特質的甜醬，再放入豐富的配料，最後加上薄脆。
難以言狀的煎餅果子新鮮出爐。
不知何時站門口的顧青川：“？？！”
他的嘴裏幽幽跳出一句話，“這是什麼？”
在他看來，是一坨難以直視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