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父開門見山,說道:“我前陣子和你說的項目投資,青川同意了嗎?”
“什麼項目投資?”謝芸隨意翹了個二郎腿。
而後,她伸手拿起桌面的一本書翻開。
慵懶又隨意。
謝父看她舉動隨性,不由得皺了皺眉。
“你一個姑娘家家,不需要懂項目的事,只要讓青川同意把合同簽了就可以。”
“??!”腦袋滿是問號的謝芸眉毛上揚,略表關心道:“您沒事吧?”
這下好了。
時隔七年,謝家沒有一個正常人。
請問姑娘家家怎麼了?
既然他這麼有能耐,怎麼不自己讓顧青川把合同簽了?還要一個姑娘當說客。
憑什麼?憑他不要臉嗎?
謝芸在心裏激情開罵,面上卻淡定如水。
雙面人也是練成了。
“什麼?”舉起茶杯的謝父沒喝上一口,就放了下來,“難道你又和青川吵架了?”
“你們結婚這麼多年,有話好好說,兩口子過日子,沒什麼不能商量。”
“這個項目迫在眉睫,給你三天時間,務必讓青川同意籤合同。”
謝芸有點無語,“……”
“爲什麼?”她問。
謝父疑惑,“什麼爲什麼?”
“項目跟進和我有關係嗎?”
“當然和你沒關係。”
“既然項目和我沒關係。”謝芸蓋上書頁,從容起身。
她垂着眼眸,慢條斯理道:“那麼,籤不籤合同也和我無關。”
“哦對了,以後謝家的任何事情,都和我無關。”
其實,她早就應該看清了。
本是無根浮萍,不要奢求太多。
在謝芸轉身離開之際。
謝父出聲喝道:“謝芸,站住!”
“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一進門就吊兒郎,說話也是夾槍帶棒。”
“我就問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我看你是腦子不清醒了。”
謝芸也不知道,明明不奢求了。
爲什麼聽到這些話,心裏還是會覺得悶痛?
大抵是瘋了吧。
謝芸抿了抿乾燥的脣,“放心,我從來沒像今天這麼清醒過。”
話落,她繼續往前走。
只要走出這裏,就開啓新的人生。
“你要是敢走,從今往後就不要見你哥了。”
謝父被氣到了,直接拍案而起,唾沫橫飛道:“你捫心自問,對得起你哥嗎?”
“七年前,你哥爲了救你,現在還躺在醫院裏當植物人。”
“如果不是你哥下海救你,你能好端端活到現在?當初口口聲聲說不管怎麼樣,都會替你哥照顧好家裏。”
“現在讓你耍耍嘴皮子,拉個項目投資,你就鬧性子不幹,你就是這麼報答我們的?”
謝芸聞言,直直愣在原地,身體無法動彈,一時間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她哥救她?不可能。
那個名義上的哥最是討厭她,怎麼會下海救她呢?
想起往事,謝芸的腦袋悶痛,墜海的畫面變得愈來愈模糊。
而她只看到自己不斷下沉。
漸漸的,沉到海底,聽不見任何聲音。
“爲什麼是他?”謝芸輕聲呢喃。
她腳步踉蹌往前走,伸手堪堪扶住門框,險些跌倒在地。
是誰都可以,爲什麼偏偏是討厭她的人?
謝父見狀,就知道這手牌出的沒錯。
“自從你哥成了植物人之後,你媽經常晚上掉眼淚,別再讓你媽不開心了。”
“芸兒,懂事點,爸也不想逼你,抓緊讓青川把合同簽了就好。”
謝芸整理好情緒,勉強站直身體。
而後,她閉了閉眼又睜開,轉身道:“我打算離婚,顧青川是不會同意籤的。”
“如果你想讓我報答,就提出一些在我能力範圍之內的事情。”
既然謝父能如此理直氣壯要求她報答救命之恩,就說明這七年都是這麼過來。
她可以主動照顧謝家,而不是被道德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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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她不想和顧青川扯上太多。
“誰允許你離婚?難道你賠得起兩億違約金嗎?”謝父炸毛了,罵罵咧咧道:“你是不是想害我?”
“謝芸,我告訴你,就算你要離婚,也必須再等三年。”
“你現在別想着離婚,連這個念頭都不能有。”
什麼違約金?兩億?
謝芸聽着這番話,眼前是一黑又一黑。
——
藍天集團,總裁辦公室。
坐在辦公桌前的顧青川聽着財務部經理彙報工作和業績,周遭氣壓變得越來越低低低。
經理站得闆闆正正,一邊兢兢業業彙報,一邊恨不得把頭埋到腳底。
“以上就是我的彙報內容。”
顧青川骨節分明的手放在桌面上,食指輕輕釦動,有一搭沒一搭落在文件上,出聲道:“這個彙報是你寫的?”
“對的。”
“你考慮換工作了?”
話外之音,考慮炒你魷魚了。
“目前沒有考慮換工作,我很喜歡在藍天工作。”經理瑟瑟發抖,已經汗流浹背了。
老天,來個人救救。
顧青川準備再度開口的時候,手機頁面彈出一條短信。
是謝芸發來的信息。
顧青川拿起手機,低頭道:“你可以出去了。”
莫?老天聽到了!
經理像是被天降餡餅砸到,飄飄忽忽地離開。
謝芸:【兩億違約金是怎麼回事?】
顧青川沉思片刻,【回家再說。】
謝芸秒回,【早點回來。】
顧青川:【好。】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思緒飄遠。
七年前,咖啡廳。
“好久不見。”顧青川居高臨下,垂眸看着眼前玩手機的人。
謝芸聞言,猛的擡頭,詫異道:“顧青川?你怎麼在這?”
說着,她往門口瞟了瞟,眼神有些閃躲。
顧青川從容入座,“來見你。”
“呃……”謝芸短暫沉默,直白道:“不好意思,我有約了,也不是很想見你,你現在可以出門左轉,慢走不送。”
說着,她舉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被拒絕的顧青川習以爲常,沒覺得窘迫,聲音清冽道:“我是你的結婚對象。”
“噗——”
謝芸先是瞳孔地震,把沒來得及嚥下去的水噴到顧青川的白襯衣上,震驚到失語。
而後,她眼睜睜看着顧青川抽了一張紙巾,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