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惜調整了一下情緒,才重新回到屋裏,結果已經來了個太監,看到她,太監起身,“我叫孫海,是林總管派我來給林景州上藥的。”
“有藥了?”
太監點點頭,“他可是林總管的寶貝兒子,怎麼可能不管?”
她問:“他傷得很重,現在天很熱,一直在這裏,會不會加重?”
林景州嘴硬道:“我沒事。”
“姑娘是芸惜?”孫海問。
“嗯。”
“芸惜姑娘不用擔心,小林的傷看着重而已,其實就是屁股開花了,上點藥,躺幾日長好了就沒事了,他還小,癒合得會更快。”
她淡淡一笑:“那就有勞孫公公照顧他了,我也該回去當差了,先走了。”
“好。”
林景州見她要走,剛一挪動身體,就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氣。
芸惜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抿了下脣,她大步離開了。
孫海坐在牀邊,感慨道:“小林,你們姐弟倆真好看。”
“把你心裏那點齷齪思想給我清空,她不是太監能沾染的!”
孫海一把揭開他褲子,直接把藥粉撒上去,痛得林景州臉煞白。
“小夥子,別把誰都想得那麼齷齪,不是所有太監都對宮女有那種想法,我進宮那天就斷了男女之事的念想,一刀切了,還想這想那,多可笑。”
林景州黑眸死死盯着地面,“可笑嗎?”
“不可笑嗎?就是外面的乞丐,都比我們是良配啊。”
孫海幫他拉上褲子,“好好休息吧。”
當房間裏只剩下林景州一人,他的指甲陷入木頭裏,眼眸幽深如墨:“連乞丐都比我是良配嗎?”
……
接下來幾天,芸惜每天都滿懷心事,大家以爲是雲蘭之事,卻不知她心裏想的是林景州的事。
她忍着沒再去獅子園看望他,既然一開始就是自己的誤會了,那這個誤會該糾正了,林景州很好,可她不該一味依賴他。
他不是前世可以爲了她去死的林景州,這一世或許兩人只能算是共患難的朋友吧。
而且,她從沒考慮過跟太監對食,既然如此,就更不該跟林景州牽扯太多。
雖然準備了矯正阿令人關係,但她每日還是會託人給他送去補身的吃食,一日稱姐弟,一輩子就是姐弟!
日子就這樣,過到了八月。
她生辰到了。
御膳房的人宮女太監,要給她慶生。
知道這件事時,她大爲吃驚。
“不用興師動衆的。”
“要的要的,你雖然是我們中最小的一個,但做事妥帖不說,對大家也是有求必應,現在爲你過一個十五歲生辰,算是我們的心意!十五了,是大姑娘了哦!”
“十五了,可以思凡了。”
“去,別不教好的,芸惜,好好幹幹,等二十五出宮了,憑你這副相貌,多出點嫁妝,嫁人絕對不難!”
“冬雨,你這是想嫁人了,可惜你距離二十五,還有六年,熬吧!”
“讓齊御廚做一份長壽面吧,他成日叫芸惜妹妹,做一份面不爲過吧!”
大家圍着齊鳴起鬨。
芸惜慢慢退到人羣外,這是她從未預想過的生活,她竟然會在御膳房感覺到一絲溫馨,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算計陰謀,大家像一家人一樣,每日干活,休息,閒聊。
簡直比她在雪閣和鳳藻宮,還有更快樂。
可是,心頭還是空落落的。
她時不時就望向大門口,只是每次都失望地收回視線。
林景州那次受傷後,兩人明顯疏遠了。
她不再肆無忌憚地以姐姐身份教訓他,他也會再做她的主,兩人見面越來越少,偶爾簡單,也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做好了心理準備,卻沒想過會這麼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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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雲蘭絕交,她難過,可沒多久,她就釋然了,林景州卻讓她介懷了一個月。
“連我生辰都不記得了嗎?”
等齊鳴做好長壽命,她被大家圍在中間,每個人送上自己的祝福,有糕點,有好玩的玩意兒,有小紅包,都不貴,卻讓她滿心暖意。
“謝謝。”
“快吃長壽命,要一口氣吃完,不能斷,就能長命百歲!”
“好!”
把林景州甩出腦海,她要長命百歲,要平安出宮,過自由的生活!
夾起面條送進嘴裏,她吃着,大家在周圍起鬨笑着,鬧着。
跟熱鬧的氛圍相比,幾丈外地大門前,站在門邊的林景州,手裏握着一個錦盒,望着芸惜臉上的笑容,看着在她身後打鬧的御廚。
他轉身,打開錦盒,裏面放着精緻的綠豆糕。
他拿起一塊,送進嘴裏。
很甜,很膩。
他走進刑司,“李南呢?”
半柱香後,渾身鞭痕的李南被綁在架子上,林景州悠閒地坐在椅子前,手裏拿着綠豆糕,笑着品嚐。
那雙已經略顯狹長的鳳眼,此刻沒有一絲少年氣息,而是充滿了血腥殘忍的冷冽。
“這一夜還長,李公公,我們可以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