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珊平靜地看着蘇津宸,心底不抱任何希望。
蘇津宸大概只是隨口問問,他才不可能替她出頭。
更不可能替她去質問丁萍,不可能保護她免遭丁萍的欺負。
所以樂珊也懶得告訴他什麼細節,只是表示:每次你母親過生日,我都要在老宅做一個星期的傭人,所以現在我不想去做了,有什麼問題嗎?
“她讓你做的?都讓你做什麼?去年你都做了什麼?”可蘇津宸卻問得很詳細,“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擦洗所有賓客的碗筷,擦洗大廳的地板,而且是跪在地上。還要收拾地窖裏的雜物,很多灰塵,我過敏咳了很久。
樂珊隨便列舉了幾項,眼神冰冷。
蘇津宸的表情逐漸變得難以置信:“你怎麼不早說?”
樂珊反問:我說了你會信我嗎?即便是現在,你會信我嗎?你信過我嗎?
蘇津宸沉默了。
捫心自問他的確不怎麼信任樂珊,但他也很少信任任何人,只是相信自己的判斷。
而現在樂珊告訴他這些,他的第一反應也只是——她是不是爲了離婚,才故意這樣說的?
樂珊的眼神很冷,裏面帶着失望,她看了沉默的蘇津宸一眼,隨後轉過頭去,看向車窗外。
沒有催蘇津宸開車,只是沉默地坐着。
許久過後蘇津宸又發動車子,向家裏駛去。
“我都不知道這些。”他沉悶地說。
樂珊沒有任何表示,就好像沒聽見,但她在心底說,他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他只是不在意。
如果他想知道的話,如果他關心的話,他完全可以知道,比如孟顏安的事。
車子停在別墅外,蘇津宸沒有立刻下車。
他朝樂珊說:“你先進去吧。”
樂珊巴不得如此,打開車門先回了家。
蘇津宸則坐在駕駛座思索了一會兒之後,將電話打給了丁萍。
“怎麼了阿宸?”電話那頭丁萍似乎在和幾個姐妹打麻將,聽起來很開心。
“你去一個安靜的地方,有事情問你。”
大概是蘇津宸的語氣太過嚴肅,丁萍立刻擔憂起來,她讓人替她繼續玩,隨後離開麻將桌:“怎麼了?公司出事了?”
“去年你過生日的時候樂珊回老宅幫忙,你讓她做什麼了?”蘇津宸問。
電話那頭丁萍沉默了幾秒,才反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想知道。”蘇津宸堅持說。
“就是讓她幫忙清點宴會需要的東西清單,確定發了邀請函的客人都有哪些能來哪些不能來,沒什麼事,她每天都睡到中午起,清閒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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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萍說。
“是這樣嗎?”蘇津宸不知道其他的事情,但他只知道一點,那就是樂珊絕對不會睡到中午起。
“是這樣啊,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丁萍的語氣很是無辜。
蘇津宸沉默片刻,還是將樂珊剛才和他講的事情說了出來。
“你沒有讓她做家務嗎?沒有讓她擦地板?沒有讓她擦洗碗筷?”
“你……”丁萍這下很是驚訝,大概沒想到蘇津宸會知道這些。
“樂珊和你說的?她就是在污衊我!家裏又不是沒有傭人,我怎麼可能讓她做這種事?我對她好得很呢!和我親女兒一樣!”
“那天不是被我撞到你在祠堂打她?而且,那種事情也不止一次。”蘇津宸冷冷揭穿。
丁萍再次沉默了,似乎在想如何辯解。
片刻後她才說:“打她的確是有幾次,那是因爲她做錯了事情!我就算管教我的親生女兒,難道就不能打了?”
“她做錯了什麼?你誤以爲她和鍾英睿搞在一起?”蘇津宸立刻反問。
“是,是啊!就算沒有,她就不該避嫌嗎?難道我還看錯了?”
丁萍的態度很是理直氣壯,哪怕她的確看錯了,那也該怪樂珊,而不是怪她。
蘇津宸想說什麼,又閉上了嘴。
這種事情他自己做的時候不覺得什麼,但被丁萍做了,被他看到了,他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對勁。
他們從來都不會問樂珊事實的真相如何,似乎默認了她不會說話就永遠不會替她自己辯解。
他們只相信他們看到的不論真假的所謂事實,然後對她進行苛責。
沉默地掛了電話,蘇津宸又打給了另一個人。
“文叔。”他客氣地說。
文叔是跟着蘇老爺子的管家和助理,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就在公司裏幫他料理很多事情,現在老爺子去世了,他也一直住在蘇家,算是養老。
蘇老爺子也特意叮囑蘇家的人要照看他。
“文叔,我想問你一件事。”蘇津宸嗓音低沉,但很堅定,“我夫人樂珊以前去老宅那邊的時候,我媽都是怎麼對待她的?你知道嗎?”
如果按樂珊所說,她被逼着跪在地上擦地板,肯定不可能沒人看見。
“我……”電話那頭文叔沙啞的嗓音響起,他咳嗽了幾聲,“我知道。”
“我媽是怎麼對她的?”蘇津宸立刻問。
“二少爺,你爲什麼想知道?”文叔卻反問,“當年老爺子總是說,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你想知道真相,是想替你夫人出頭,還是替你母親出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