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幽深的眸子穿越人羣跟她對視上時，蘇清雅的心忽然停了一拍，她怔了幾秒，很快就恢復平靜。
她一臉淡漠地回望過去，語氣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
“摘不摘面具是霍先生的自由，您該自己選擇，不應該問我。”
“我只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無權決定你的事。”
男人揣在褲兜裏，捏着佛珠的手指緊了緊，佛珠的碎片散落在口袋中，抵着他的指腹，粗糲，帶來絲絲的刺痛。
他的眸子暗了暗，固執地看着她，語氣低沉帶着幾分不死不休的執拗。
“如果我說你有這種權利呢？你想不想我摘下面具？你想看清我的樣子嗎？”
他的話語太過霸道和篤定，蘇清雅的心往下沉了沉，她心頭浮現一絲異樣，眉頭微微皺緊，不懂男人爲什麼這麼固執地想要從她這得到答案。
但她本能地覺得抗拒，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她又不認識他，他摘不摘面具跟她有什麼關係？
這個男人好奇怪啊，爲什麼非要糾纏她？
兩人就這麼，臺上臺下，對視，僵持着，一言不發，氣氛很快就變得凝滯起來。
眼看着氣氛不太對，主持人只能站出來替蘇清雅解圍，替她回答對方的逼問。
“霍先生，蘇小姐跟我們在場的人都是一樣的，爲了公平起見希望您能摘下面具，讓我們一睹你的真容。”
“另外兩位先生都摘下面具了，您看，您可以摘了嗎？”
遲遲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得到的只有對方冷漠的迴應，傅霆琛的心往下沉了沉，雙手握緊，心裏難免浮現幾分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失落。
她果然沒有認出他。
是他僞裝得太好了？還是說……她已經認出了他，故意拒他於千里之外？
傅霆琛周身氣息沉了沉，在衆目睽睽之下，他緩緩擡起手，手一點點靠近自己的面具。
燈光打在他身上，此刻他已經成了全場的焦點，所有人都被他的神祕感吸引住，屏息凝神，迫不及待地想看那張面具後的臉了。
他的手指觸上面具，所有人皆是吞了吞口水穆，莫名有些緊張和期待，唯有她，全過程都是冷着一張臉，眼底沒有動容，也沒有好奇，淡然無波，好像面具後的人是誰，長什麼樣子都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如果他此時取下面具，在她面前，便會生生成爲笑話。
想到那雙清冷的眸底會浮現深深的嘲諷和嫌棄，他的心頭一陣鈍痛。
傅霆琛搭上面具繫帶的手指一僵，將手又收了回去。
“抱歉，我拒絕摘下面具。”
“霍某樣貌醜陋，無法見人，就不獻醜了。”
咚——所有人的期待高高懸起，又被他出乎意料的舉動弄得重重落下。
“搞什麼啊？都鋪墊了大半天，他居然不摘面具？虧我還期待了這麼久。”
“樣貌醜陋？這是什麼蹩腳的藉口啊，這人怎麼神神祕祕的，他到底是誰啊？”
“說不定人家真有難處呢，既然他自己都這麼說了，咱們就別爲難人家了。”
在場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那些嘲諷難聽的話盡數落進他耳裏，就連嚴良聽了那些話都生氣得很，下意識握緊拳頭。
“這羣蠢貨，居然敢奚落琛哥，簡直是不要命了！”
“琛哥，要不要我上去教訓他們一頓？”
嚴良擼起袖子就要衝上去，被男人一個眼神逼退。
他目光冷冷地凝着他，眼底浮現絲絲煞氣。
“回來。”
“由他們去吧。”
她都不在乎他了，他還在乎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的話做什麼。
那些嘲諷的話也傳進了蘇清雅耳裏，她看着那站在光裏，敢在大庭廣衆之下承認自己樣貌醜陋的男人，站到話筒前，清冷平靜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遍了全場。
“我之前就說過，摘不摘面具是霍先生的自由，他若是有苦衷，不摘也是人之常理，大家就不要對他過多苛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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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語氣平靜，邏輯清晰，字裏行間都在維護他。
想不到她對着傅霆琛針鋒相對，渾身帶刺，對這個“霍先生”倒是出言維護，替他出頭。
他在她心中，是不是連這麼個陌生人都比不上了？
傅霆琛眸中閃過疼痛，薄脣抿成一條線，聲線倒是越發冷沉。
“多謝蘇小姐替我說話。”
蘇清雅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收回視線。
“霍先生客氣了。”
見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一旁的主持人也是料想不到，爲難地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雖然霍先生有苦衷，但規矩就是規矩，眼下你們三人在拍賣中打成平手，另外兩位先生又願意配合摘下面具，那只好對不住霍先生您了。”
主持人說着話，轉向蘇清雅。
“蘇小姐，只能麻煩您在目前露出真容的兩位先生，厲先生和簡少爺之前做選擇了。您先挑選誰成爲你的舞伴呢？”
主持人的這個問題，蘇清雅早在剛才就想好了。
她面不改色地擡起手，緩緩指向衝她溫潤笑着的男人那一頭。
“我選簡……”
“慢着！”
戴着惡魔面具的傅霆琛早就猜測到她的選擇會是誰，在她的話還沒說完之前，就沉聲打斷，阻止她。
“既然我們三人目前爲止都是平手，那麼僅靠外表挑選，不覺得太果斷草率了嗎？”
“堂堂簡家，就是這麼以貌取人的存在？”
他的一席話，語氣不重，卻一下將簡家這個主人翁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就因爲我拒絕摘面具，就喪失了公平競爭的資格？”
他嗤笑一聲，氣勢逼人，那冷邪沉悶的笑聲叫在場所有人都感到頭皮發麻。
簡夫人當然不能放任簡家被人說成這樣而一言不發吧，她站了出來，表情嚴肅，定定的看向他。
“那依照霍先生所言，要如何才能做到公平公正呢？”
傅霆琛勾起脣角。
“男人間的競爭當然要用男人的方式來解決。”
他怎麼可能放任她跟別的男人跳舞！想也不要想！
他說着話，冷凝的視線落在了蘇清雅身上，眼底帶着勢在必得的冷光。
如狼似虎，看得蘇清雅心頭狠狠一跳！
“蘇小姐，你可願意再給霍某一次公平競爭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