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只是小小美人,但只要陛下還記掛着瑤妃娘娘,就會待我好些,我就能讓你過得好一些。不管你信不信,我說過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是真心話。”
雲蘭目光鄭重地看着她。
“奴婢惶恐,一定會好好伺候小主。”
雲蘭眼底劃過失落,轉過身,“下去吧。”
“奴婢去幫小主熬安胎藥。”
她退出寢殿,門外一個宮女走上前來,“芸惜姑娘,李嬤嬤要見你。”
李嬤嬤?
她到角落,果然看到李嬤嬤,她手裏還提着幾袋藥,“嬤嬤。”
“芸惜,你如今又是雪閣的一等宮女了。”
她笑着行禮,“還要多謝嬤嬤之前的提攜,奴婢才有如今際遇。”
“我是來傳達太后懿旨的。”
聽到傳旨,她趕緊跪下。
“太后要你護好雲美人腹中龍胎,爲雲美人安胎的御醫是陳御醫,雲美人的安胎藥,你親自去拿,從藥到你手裏再到雲美人喝下去,絕不可假手於他人,若是雲美人這一胎兒有任何閃失,你小命不保。”
說芸惜愣住,懷個孩子,爲何如此謹慎?
之前李婉兒懷胎,根本沒人理會,不是嗎?
“奴婢不懂,難道有人要害雲美人腹中龍胎?”
李嬤嬤提醒道:“不該問的別問。”
“是,奴婢遵旨。”
李嬤嬤把幾袋藥遞給她,“這是三日的藥,之後你自己去御藥房找陳御醫拿。”
交代完,就離開了,芸惜抱着藥愣在原地,心中疑惑不減。
前世也沒聽說後宮有人害皇嗣,太后爲何突然如此謹慎?
……
第二日一大早,芸惜起牀走出房間,看着熟悉的地方,她忍不住笑了一聲,繞了一大圈子,她又成了雪閣的一等宮女。
雲美人有孕和婉嬪是截然不同的待遇,每日御膳房都要換着花樣做御膳給雲蘭補身體,小廚房還要時刻準備着,給雲美人加餐。
不過雲美人什麼都不吃,每日也是窩在寢殿裏,除了陛下來看她,會好好吃些東西,其他時候,送進去的飯菜,大都原封不動地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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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持續了兩日後,芸惜終於忍不住了,她雖然介意雲蘭的背叛,但兩人並沒有仇,甚至曾經有姐妹情。
她熬好了安胎藥,熬藥的整個過程都沒離開過她的視線,端着藥走進內寢殿,雲蘭坐在榻上,望着窗外光禿禿的樹脂,她腳下一頓,恍惚之間,好像看到了趙語夢,但也只有一眼的錯覺。
“雲美人,您的藥好了。”
看到桌上的幾樣小吃,又絲毫沒動,雲蘭也沒有強烈的孕吐反應,爲何會這樣?
雲蘭回頭看向她,慢慢從榻上下來,“以前瑤妃娘娘老喜歡坐在這裏發呆,我剛試了下,除了冷,沒別的感覺。”
聽她說冷,芸惜把藥放在桌上,轉身去拿一直溫着的湯婆子,等她轉身,雲蘭已經喝完了藥,苦得她臉皺成包子。
她走過去,把湯婆子放下,然後把蜜餞罐遞過去,“小主吃這個解苦味。”
“不要,我不似那麼金貴,這點苦味我受得住。”
等嘴裏苦味散去,她抱着湯婆子取暖。
芸惜開口:“小主口味變了嗎?喜歡吃什麼,儘可以說,御廚在小廚房候着呢,隨時可以做。”
桌上的東西,她敢肯定是雲蘭以前喜歡的口味,但這已經第三天了,端進來的東西,最後會被原封不動地退回去。
她心裏記着,這幾日,雲蘭吃的東西,還不如她之前在御膳房一頓吃的多。
“我不吃,我好悶,你能不能像以前一樣跟我說說話。”
“小主想說什麼,奴婢聽着。”
雲蘭走到牀邊盤腿坐下,歪着頭,頭上的珍珠步搖晃來晃去,“聽說前些日子,你跟你弟弟鬧彆扭了?”
芸惜沒想到她要說的是這個,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回答。
“並……沒有,只是奴婢跟他都忙。”
說了兩句,立刻陷入了無盡的尷尬中。
雲蘭許久之後,突然開口:“芸惜,你覺得容妃能容得下我腹中龍胎嗎?”
她表情一變,立刻跪下。
她之前偏向容妃,雲蘭是知道的,難道雲蘭怕她受容妃指示會對她腹中龍胎不利,才不吃東西的?
但也不對啊,她熬的安胎藥,雲蘭都毫不猶豫地喝了!
“我沒讓你跪,我沒人能說知心話了,我把你找過來,是我只能相信你了,現在宮裏有養在容妃名下的皇長子,還有兩個公主,是她親生的,其他妃嬪有陛下登基之前府裏的人,也有入宮後選的,這麼多年,卻沒一個人誕下皇嗣,我怕有人暗中搗鬼。”
“怎麼會呢?婉嬪的孩子都平安降生了。”
“可婉嬪不見了,沒人知道她瘋了還是死了,她可是大皇子生母,都落到這個田地,我只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宮女,當時搶了你弟弟給給你創造的機會,才得了陛下的寵愛……我真的很怕,我會跟婉嬪一個下場。”
芸惜努力擠出一抹笑,安慰道:“小主別胡思亂想對胎兒不好,陛下和太后這麼重視你腹中龍胎,絕不會跟婉嬪一樣。”
“如果陛下跟太后都阻止不了呢?我昨天迷迷糊糊聽到太后說了一句:再護不住龍胎,皇家顏面何存?顯然陛下和太后是知道一些事的,只是不告訴我罷了。”
再護不住龍胎,皇家顏面何存?
若是雲美人這一胎兒有任何閃失,你小命不保。
芸惜心裏咯噔一下,昨夜李嬤嬤的叮囑本就讓她奇怪,再加上雲蘭現在說的,她心中疑慮更大了。
難道這宮裏還有什麼隱祕?
雲蘭突然哭了,“芸惜,你以爲我不餓嗎?那些送進來的吃食,我不敢吃,我怕裏面有毒!”
她錯愕地看向雲蘭。
“我知道我的安胎藥是是你熬的,沒有經手他人,我才敢喝。芸惜,我在這宮裏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奴婢全權經手是太后交代,要好好照顧小主和腹中龍胎,所以太后也是重視小主的,您不必這般害怕。”
“我不相信太后,也不相信陛下,陛下心冷無情,瑤妃之死是舒妃和婉嬪害的,但真的跟陛下無關嗎?瑤妃他都不願護,何況我?,芸惜,我知道你不想入後宮爲妃,所以我求你保護我和我腹中胎兒,我會盡我所能回報你!”
說着,直接跪在地上。
芸惜嚇一跳,急忙上前扶住她,“小主,你不能跪我。”
“芸惜,你和你弟弟很厲害,如果有你們相護,我覺得我可以在這個皇宮裏活下去。我們曾經是好姐妹,你給我錢讓我打通關係,你弟弟把我從浣衣坊調到御膳房,你讓我有機會出宮,這一切我都銘記於心,再幫我一次好嗎?”
雲蘭乞求地望着她。
芸惜沉默了好久,才伸手摟住雲蘭,“既然看得如此通透,何苦當這個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