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夜談往昔
謝景行低頭看着她，認真地說。
“等你有一天想離開我了，我就把這本遞給你！”
陸知易一愣。
她的眼神在那一刻突然有些溼.潤。
“我不會離開你！”
“那你永遠看不到了！”
她撲進他懷裏，語氣悶悶的。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討厭！”
“你不也愛我愛得沒辦法？”
“對！”她聲音低低的。
“我愛你，愛得沒辦法！”
京北，傅衍禮辦公室，深夜十二點。
他還坐在椅子上，面前攤着一份剛送來的內刊簡報，上面用大篇幅報道了靈核計劃的階段成果。
他看到陸知易的名字，看到謝景行的名字，看到“夫妻雙首席”“科研核心伴侶”“共研共育”的字樣，眼神一寸寸地暗了下去。
他翻到下一頁，照片上是兩人一起接受採訪的畫面，陸知易穿着潔白的實驗服，坐姿筆挺，臉上帶着一抹從容的笑意。
那種笑，是他從未真正見過的。
是屬於一個終於在對的世界中被全力擁抱的女人的笑。
他擡手，緩緩捂住眼睛。
這條路，她走得太遠了。
遠到他連伸手的勇氣都沒了。
她有了真正屬於她的舞臺，而他，只剩下自己和沉沉夜色。
四月的尾聲，春意正濃。
基地的玉蘭樹已經開敗了一半，落英繽紛鋪了一地，偶爾有科研人員路過，也會低頭多看幾眼。
陸知易這幾天忙得腳不沾地，《靈核計劃》的結構模型剛通過中控測試驗證，新的科研節點又接踵而至。
她每天都在不同的組之間來回切換，協調數據、對接測試、整理報告，一刻不停。
這天下午，她終於抽出一點空，窩在辦公室喝着江澄送來的冰美式。
謝景行推門進來，看到她雙腿盤在椅子上，頭髮隨意紮成一個鬆散的髮髻，正一邊盯着電腦一邊咬着吸管，眼神認真得可愛。
他走到她桌前。
“怎麼又是冰的？”
“醒神！”陸知易擡頭看了他一眼，伸手把桌上的文件往旁邊一推。
“你開完會了？”
“嗯！”謝景行在她對面坐下。
“組裏提交的那份任務報告有問題，邏輯上自相矛盾！”
“哪個部分？”
“算法組的資料初篩，他們自己還沒發現！”
“那你……”
“我讓他們今晚重寫一版！”謝景行看着她，語氣一如既往的淡然。
“不過說真的，你這幾天太累了！”
“我還好！”
“知易！”謝景行看着她，語氣認真起來。
“你不能每次都這麼說！”
“你自己也不是一樣？”
“我是心甘情願陪你！”他輕聲道。
“但你不是該這麼對自己！”
陸知易放下吸管，眨了眨眼。
“你是說，我不該拼命？”
“我是說，你不該把‘拼命’當成習慣！”
她怔了一下，低頭不語。
謝景行站起來，走到她身邊，把她從椅子上拉起來。
“走！”
“去哪？”
“我訂了基地外面的露天餐廳！”
“你又偷跑出去申請權限了？”
“我光明正大地走流程申請！”謝景行牽着她往外走。
“我們結婚快一年了，還沒在戶外好好吃過一頓飯！”
“你這人怎麼這麼記仇！”
“因為我記得每一件你沒時間陪我做的事！”
陸知易被他牽着，一路走到宿舍樓前的車位，車是工程組借出來的新能源電動車，謝景行開車的樣子一如既往的沉穩。
“你還挺認真！”她坐上副駕駛，看着他系安全帶的動作。
“不過我喜歡！”
謝景行輕輕笑了一聲。
“我知道你喜歡我認真！”
基地西南角有一個對外開放的小型綠地露臺，只有通過預約系統才能申請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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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景行顯然早就計劃好，訂了一張最角落的位置，旁邊是小橋流水和青磚亭子，幾盞暖燈懸在樹上，氣氛靜謐而安寧。
兩人落座後，謝景行拿起菜單遞給她。
“挑你想吃的！”
陸知易接過，一邊翻一邊問。
“你今天怎麼突然想到來這？”
謝景行倒了杯茶，神情溫和。
“因為我想讓你知道，無論我們工作多忙，生活還是要過！”
“我們不是只存在於實驗室，也該在陽光和晚風下，擁有正常的日子！”
陸知易合上菜單，點點頭。
“好，我聽你的！”
服務員上菜後，兩人吃着聊着，話題從模型轉到書籍，從童年轉到未來，彷彿回到了最初那些沒有壓力、沒有數據的日子。
吃到一半，謝景行忽然放下筷子，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盒子。
“什麼？”陸知易看着他，有些不解。
他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對簡約卻極具質感的戒指。
“你知道我們還沒去領證吧！”他看着她，聲音低沉而認真。
陸知易愣住。
“我記得你說過，想等我們真正穩定了，想在一個好天氣、好心情的日子裏，再把這件事補上！”
“今天天氣很好，我也剛剛拿到了終身科研項目的評定書，你的名字也在聯合創始名單上！”
“我想，我們可以一起，真正把名字寫在一本紅色的本子上！”
他遞給她那個小小的盒子，眼神裏藏着一片細水長流的溫柔。
“陸知易，願意和我一起，去民政局籤個字，合法擁有我這輩子嗎？”
陸知易眼圈泛紅，一把握住他的手，點頭笑着說。
“願意！”
第二天，他們去了市裏民政局。
她穿了件白襯衫和牛仔褲，他依舊一身利落的深藍襯衣，沒有鮮花，沒有婚紗，沒有任何儀式感。
但站在紅色背景牆前時，謝景行輕聲說。
“我願意！”
她接着。
“我也願意！”
拿到結婚證的時候，陸知易撫着那兩個字，聲音輕得像一陣風。
“我們真的成家了！”
謝景行低頭在她耳邊說。
“是啊，從今以後，不止是並肩作戰的搭檔，更是……同甘共苦的家人！”
她擡頭看他，笑中帶淚。
“謝景行，謝謝你！”
“別說謝謝！”他一字一頓地說。
“說愛我！”
“我愛你！”她聲音哽咽。
“我也愛你！”他握住她的手。
“以後，就這樣，一直走下去！”
京北。
傅衍禮再次點開那個已經反覆播放過的視頻，屏幕裏的陸知易笑得從容明亮，她的名字出現在最新一期的《科研風雲人物》特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