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惜眼底還是難掩擔憂之色,“我不着急,早就做好了要到二十五歲的準備,如今危險的是你,舒妃已經開始調查了那件事了,若是查出你,定不會放過你,李婉兒……一定不能讓她供出你來!”
李婉兒生產後就變得癡癡傻傻,被關在偏殿裏。
“婉嬪一直被關在風華殿,舒妃就是想見她,容妃也不一定會同意,二皇子是舒妃親生的,大皇子卻是容妃抱養的,兩人之間少不得有一番爭鬥了,容妃如果再找你,能推都推了,絕不要沾上你。”
她點頭,“我知道的。”
他見她眉間微蹙,輕聲說:“莫害怕,我能應付的。”
芸惜搖頭,她知道他很厲害,可舒妃不一樣,她是重生的,她知道太多事了。
她甚至有種衝動告訴林景州,舒妃是重生之人,可說了之後呢,她要如何解釋自己知道這件事?
如果他信了,那未必不會懷疑她也是重生的。
若是他不信,說不說就沒有任何意義。
林景州剛要開口,聽到殿內聲音大了,立刻轉身,“別煩惱了,走吧。”
“嗯。”
兩人來到殿門口,陛下剛好走出殿門,“好好安胎,孤過些日子再來看你。”
雲蘭跪下行禮,“恭送陛下。”
一直到陛下的身影出了雪閣,芸惜扶雲蘭起身,“小心。”
雲蘭站起來,表情格外複雜,“芸惜,你知道剛才陛下跟我說什麼了嗎?”
“什麼?”
“他說覺得愧對瑤妃,但舒妃在冷宮住了大半年,已經得到懲罰了,讓我以後別記恨舒妃。”
雲蘭冷笑一聲,眼底再也沒有平日的灑脫,而是聚滿激憤,“瑤妃一屍兩命,關舒妃半年冷宮,便能抵消了嗎?”
她扭頭看向芸惜,眼底透着一抹諷刺,“我以爲只有奴才是踐命,原來出身高門世家的嫡小姐,也是如此。”
芸惜伸手摟住她,“別想那麼多,你現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養好胎。”
“我知道,我只是覺得諷刺,陛下明明很喜歡瑤妃,來我這裏,也總是在懷念瑤妃,我以爲……瑤妃在他心裏至少是位置的,原來,還是我天真了。”
“你一直看得很開,不是嗎?那就別想那麼多,好好生下孩子,有了這個孩子,不管是公主還是皇子,你日後的在宮裏的生活就有盼頭了。來,我扶你回去!”
……
“李婉兒,吃飯了。”
昏暗冰冷的房間裏,縮在角落的女人頭髮凌亂,身上的棉服又破又舊。
林景州手裏拿着一碗熱騰騰的面,蹲在門口,陽光從外面灑進來,讓他秀氣的臉一半藏在陰影中,少了一絲少年期,多了一絲陰冷感。
等陛下午睡後,他就來了風華殿。
芸惜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他就是來處理麻煩的。
面的香味吸引了牆角的李婉兒,她連滾帶爬跑到門口,一把奪過碗,筷子落在地上,她也沒在意,直接用手抓着面條往嘴裏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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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大皇子的生母,卻活得像一條狗一樣,孩子被搶了不說,明明自己只是被人唆使,如今主謀還是她的一宮主妃,還有了皇子,你卻只能趴在這裏吃我一個奴才施捨的面條。”
正在吃東西的人眼神明顯頓了一下。
林景州聲音幽幽,臉上帶着嘲諷的笑。
“婉嬪,你母家是徽州李氏,雖然算不得望族,在徽州也是人人都想攀上關係的書香世家,你真的甘心像狗一樣被容妃鎖着?”
李婉兒緩緩擡頭,看向林景州的眼神半點不像一個瘋子,“是你讓我咬死舒妃,我淪落至此,是你害我!你這個狗閹人!死太監!”
她突然伸手抓向他,林景州靈活躲開,她撲到地上,他踩住她的手,眼神陰鷙,“你再恨我又如何?我想弄死現在你的,就跟踩死一只螞蟻一樣!”
他腳下用力,李婉兒痛得尖叫。
“命如草踐,說的就是現在你的你吧?”
他笑了,撥開她臉上的頭髮,露出一張已經看不出任何年輕貌美跡象的臉,“你不覺得你愧爲李茂孫女嗎?”
“你……你認識我爺爺?”
“他是天下學子無不敬仰的國學大師,卻有一個蠢鈍如豬的孫女。從入宮那一刻起,你的張揚,傲慢,已經註定了你今日的苦果。能進入後宮的秀女,哪個不是名門望族,郴州趙氏幾十年前一直守護邊塞,手下有二十萬精兵,是陛下都要忌憚的存在,濮陽周氏是國之鹽庫,整個大夏王朝,五分之一的鹽都由周氏開採,就這兩家,你們家用什麼去比?”
李婉兒怔住。
“你的自大才是你害你淪落至此的元兇!”
李婉兒愣了一會,突然趴在地上無聲地哭泣。
“舒妃很快就會來找你了,如果這段時間你得到了教訓,就該知道不管是舒妃還是容妃,她們都不可能容你活下去。你唯一的機會是等,等一個時機,一個憑藉皇長子翻盤的時機。”
“你……你爲什麼要幫我?”
林景州居高臨下看着她,“因爲你夠蠢,但也夠幸運,好好聽話,也許未來,你能踏上這後宮女人最高的位置!”
李婉兒震驚得一個音都發不出來,她看着林景州離去的背影。
後宮女人最高的位置那不就是……
太后!
當天下午,蕭蜀雪換了宮女的衣服,在貼身宮女芍藥的幫助下,溜進了風華宮,來找李婉兒。
她不知道的事,芸惜早就買通了宮女專門盯着她。
她前腳進了風華宮,宮女後腳就去找了芸惜。
芸惜聽到消息,眼睛一眯,假扮成宮女,這就有趣了,后妃見面並不是什麼大事,平常往來都是常事,舒妃偷偷摸摸去找李婉兒,她能理解,就因爲清楚,所以更加知道這件事一旦被戳穿,會有多轟動!
她把一錠銀子塞給宮女,“純兒,你之前不是沒機會立功嘛,這不是來了,舒妃鬼鬼祟祟地去風華宮,這件事要是容妃娘娘知道了一定很開心!”
“我覺得也是,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你也知道我如今在雪閣當值,雲美人讓我盯着點舒妃娘娘,我也是奉命行事。你快去吧!”
“嗯。”
純兒小跑去太后那裏稟告容妃。
容妃一聽這個消息,先是一驚,隨即眼底劃過一抹光,在貼身宮女耳邊交代了幾句,就起身去找太后。
“母后,宮女來說大皇子醒了鬧騰,臣妾不得不回去了。您回宮這麼久,還沒去臣妾宮裏看看呢,臣妾那裏有鮮花坊培育出來的雪菊,甚是漂亮,兒臣斗膽請母后去兒臣宮裏坐坐,含飴弄孫,賞菊賞雪,也是一樁美事啊。”
太后笑着應道:“好啊。”
容妃笑得更燦爛了。
一行人從泰康宮出發,前往風華殿。
同一時間,林景州聽到眼線報告舒妃到了風華殿,他淡淡一笑,走向陛下。
夏赫南正躺在榻上聽梅嬪彈琵琶,十分愜意。
他走上前,“陛下。”
夏赫南緩緩睜開眼睛,“何事?”
“您已經好幾日沒去看大皇子了,剛有奴才來報,太后已經前往風華殿了,陛下要不要過去瞧瞧?”
“走。”
夏赫南起身,梅嬪立刻跪下。
他大步離開,一個眼神都沒給梅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