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發狠的林景州

發佈時間: 2025-08-12 12:4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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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平安掃完後殿,整個人累得都直不起腰了,再一看休息室連一塊點心都沒了,瞬間臉色冷到了極點。

“你們敢吃獨食,別怪我告訴公公!”

回到北三坊,李平安直接告狀。

掌事公公瞬間冷了臉,“給我跪在外面!”

六個小太監恭恭敬敬地跪在院子裏的雪地上。

掌事公公走出來,手裏拿着鞭子,身邊跟着渾身痠痛的李平安,“公公,奴才累死累活在雪閣剷雪,這幾個小崽子坐在雪閣裏又是喝茶又是吃點心,一點都沒想着是您大發慈悲,讓他們幹這麼輕鬆的活!”

掌事公公手裏拿着鞭子,在幾個小太監跟前走了一圈,最後站在林景州跟前,“你姐姐是瑤嬪娘娘的貼身宮女,我分你去那邊掃雪,也是給你姐姐面子,你這是得寸進尺了?”

“奴才沒吃,公公說過不許吃獨食,奴才不敢。”他從懷裏掏出一張油紙包裹的點心,“這是姐姐孝敬公公的。”

這還是芸惜在他離開的時候,給他的。

掌事公公眯起眼睛,接過油紙包,打開,看到裏面的點心,他倒也不是嘴饞,而是爲了樹立威信!

“小林起來吧。”

林景州站了起來。

掌事公公拿着鞭子走到其他小太監跟前,揮起鞭子一下一下抽在其他幾個小太監身上。

“以後學不會規矩,你們幾個就一直蹲在淨房吧,全都給跪兩個時辰,才準睡覺!”

說完,就回房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幾個太監走了進來,一個一個都惡狠狠地盯着林景州,“林景州,你好樣的!”

“叛徒!”

“呸!”

林景州鋪好牀,淡淡地丟下一句:“我提醒過你們的,而且不是我告密的,你們怎麼不去找李平安?你們怕他!”

“你還有理了?”

一個叫王強的小太監走過來,“我們都被公公罰,你有個好姐姐,你不用被罰,你就算有天王老子罩着,你也是個沒根兒的東西!”

林景州身體一僵,抿了抿脣,爬上牀,不說話。

“孬種!”

睡到半夜,林景州被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隱約看到有人從他身邊走過去,然後走了出去。

他本來沒覺得有什麼,下意識伸手摸摸枕在腦袋下的棉服,那是芸惜給她做的,還特地交代過不許弄丟了。

這一摸,他瞬間驚醒坐起!

沒了?

再看向大通鋪,王強的位置空了。

他心裏咯噔一下,急忙起身,都來不及穿鞋,打開門,就看到王強把一盆結冰的水澆在了地上的棉衣。

而那身棉衣,正是他的!

那是芸惜親手做的,她說不許再被搶了!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林景州氣得渾身發抖,直接衝了上去:“我殺了你!”

兩人滾在雪地裏,扭打起來。

王強十四歲,又長得壯,可是林景州是被逼急了,他雙眼通紅,每一下都是用盡全部力量。

他從小就是不受寵的庶子,又因爲男生女相備受嘲諷,即便他三歲識千字,五歲背唐詩,是少見的天才,嫡母一句他謀殺嫡子,就能讓狠心的爹爹把他賣給人販子。

他的血親,視他爲死敵,他的家使他爲不祥之物。

芸惜是第一個對她好的人。

“這是第一件屬於我的東西,你毀了它!”

林景州的聲音低沉的彷彿是從地府爬出來惡鬼一般,他的拳頭一下一下打在王強的臉上。

王強感受到了絕望,“不要,饒了我!”

“我要殺了你!”林景州眼底一派肅殺冷意,伸手掐住了他脖子。

哀嚎聲,血腥味,驚醒了所有人。

掌事公公跑出來,厲聲呵斥:“小林,住手!”

林景州一個回眸,冷眸如刀,嚇得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一個小崽子嚇到了,又瞬間怒起:“給我拉開!”

李平安等人衝上去,把兩人分開。

王強滿臉鮮血,已經奄奄一息了。

掌事公公問了緣由後,哦了一聲,讓人把王強擡走,然後看向雙手沾着鮮血,雙眼發紅的林景州,眯起眼睛,開口:“你跟我來。”

林暮寒擡眸掃了四周一眼,冷冽的眼神慢慢浮現一抹疑惑。

李平安在一邊提醒:“喂,還不快去!”

他扭頭,冷眸看向李平安,後者脊背一僵。

他走到雪地裏,拿起已經結冰的棉服,走向掌事公公的房間。

一進屋,就看到掌事公公半躺在榻上,榻上的小方桌上熱着一壺酒,兩葷一素三個下酒菜,一個小太監跪在榻角,正把他的腳放在懷裏捂着。

“林景州。”

他平靜地看着掌事公公,不言一語。

掌事公公坐起來,小太監立刻給他點菸,微挑着眼睛瞥他,“看不出,你還挺狠的。”

林景州平靜地開口:“他碰了我的底線。”

“明日我會把他丟到淨房打掃,那地方大冬天可是會滴水成冰的,以後你大概是不會再見到他了。”

他微微福身,雙手弓握:“多謝公公。”

“你姐姐既然託我照顧你,公公我可不會白拿人好處。”說着,手裏的琉璃珠亮了出來,在燈光下,藝彩非凡。

片刻後,“出去吧,你今日打人,這也是壞了北三坊的規矩,今晚就去住柴房吧!”

“是。”

林景州走出房間,一步一步來到柴房門口,推開門,裏面除了柴什麼都沒有,異常冷。

他找了處背風的柴堆坐下,把棉衣放在腳邊,雙眼死死盯着棉衣。

這一刻,在空無一人的柴房裏,他才把繃緊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些。

他不是死了嗎?

人人都說他是貴妃的心腹,只有他清楚,貴妃娘娘只不過是礙於他曾經是陛下的人而忌憚他才對他客氣!

他去給芸惜了一個痛快,徹底得罪了貴妃,那一頓板子很狠,加上貴妃大怒讓他自生自滅,沒有給任何藥,他的死是註定的。

他明明死了。

凍死在破舊漏風的房間裏,只是因爲他去牢裏給了芸惜一個痛快。

爲了一個進宮七年甚至沒說過十句話的女人,他送上了自己的性命。

臨死前,送行的太監問他:爲了一個芸惜,值得嗎?

值!

當他絕望地踏進宮門,在登記處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麻木的人生有了第一目標。

他要保護她。

即便她從未考慮過跟太監相伴一生,即便他曾用權勢接近過她卻遭她無視;即便看着她和侍衛私定終生,他依舊要保護她。

他暗中想過很多辦法,甚至去求了師傅,想讓他在陛下面前替芸惜說幾句好話,換來的卻是師傅的無情嘲諷:那種眼高於頂的女人,是不可能把我們太監當男人看待的!

你的喜歡,於她而言,是噁心!

七天七夜,她受刑,他奔走,一切能想的辦法,他都試過了。

這是等級森嚴的皇宮,權勢代表一切,他失敗了。

到了最後,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讓她不要死得那麼痛苦。

他愛慕她,直至她死,都難以啓齒。

因爲他知道,師傅說得對。

他的喜歡,於她而言,是噁心。

他死了。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做了一場夢,夢到他回到了七年前剛進宮,他看到了十三歲的芸惜,兩人再也不是毫無交集的小太監和小宮女。

她爲他鋪路,給他銀子,還給他做冬衣,兩人親近如斯!

如果這是一場夢,那就做久一點吧。

芸惜,如果能重活一世,我會再靠你近一點,會再變強一點,只願能護得住你!

如今,似乎能夠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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