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發佈時間: 2025-08-29 06:4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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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海是內城最大的湖泊,就在馮清歲遛狗順着走的內河的北端,湖裏停了大大小小近百艘畫舫。

婦人口中所說的花船,是夜海規格最大的畫舫之一——花滿樓。

花滿樓整座分三段,船頭爲敞棚,可觀景;中艙爲宴堂;尾艙爲二層小樓,一層爲雅間,二層爲休憩室。

前後艙的捲棚屋頂和尋常宅院沒太大差別,遠遠看去,像一棟漂浮在水面的樓宇。

晚間客人到齊後,樓船便從夜海划向內河,抵達內河南端的日湖後,遊湖一圈再折返。

可遍覽京城夜景。

大熙律法禁止官員上青樓,但不禁止他們乘畫舫。

因而畫舫成了達官貴人最常光顧的休閒去處。

有人來這品茶、飲酒、賦詩、暢談天下事,也有人來這裏聽曲、觀舞、狎技。

紀長卿身居高位,鮮少在外宴飲,更別說來畫舫賞玩,今晚破例出現在花滿樓,皆因上官牧生辰,約了一幫友人來此慶祝。

他不愛湊熱鬧,上官牧和他說起時,本想一口回絕。

但這廝說了句:“花滿樓新來的廚子很會做魚,做的香辣魚塊堪稱一絕,我能連吃兩盆。”

他莫名想起年前做糖醋鯉魚,某人吃得湯汁都不剩的滿足模樣,鬼使神差應了下來。

“去嚐嚐這香辣魚塊也好。”

他心想。

“我還不曾做過。”

這道菜味道確實不錯,他細細品嚐了幾塊,又把廚子叫來,對了一番做法。

廚子盛讚:“您這舌頭太厲害了,一嘗就知道怎麼做的。”

上官牧笑他:“這麼認真學做菜,是準備日後告老還鄉,開個抄家酒樓嗎?”

他斜睨了這人一眼。

懶得說話。

上官牧把酒罈拎上桌:“難得你來遊船,我們不醉不歸。”

紀長卿:“當我跟你一樣,早朝可以躲在別人後面睜眼打瞌睡嗎?”

上官牧:“……”

喝酒就喝酒,搞什麼人身攻擊!

站前排了不起啊。

他也……

好吧,是有點了不起。

“那就小酌好了。”

兩人喝了幾杯,堂倌上了一道新菜,撤走桌上空盤時,手一抖,倒了幾滴油到紀長卿手背上。

上官牧擰眉:“怎麼毛手毛腳的?”

堂倌跪下求饒:“對不起,小人不是故意的,小人這就帶您去更衣室清理。”

紀長卿道:“好,帶路吧。”

上官牧感覺有點不對,給他使了個眼色。

紀長卿回了一瞥,表示知道。

那幾滴油他原本是可以躲開的,只是察覺這堂倌姿態不對——他的站姿過於緊張了,纔沒抽手。

爲的就是看看這人葫蘆裏賣什麼藥。

上官牧見他心中有數,便放下心來:“快去快回,別以爲喝兩杯就能開溜。”

紀長卿跟着堂倌走到尾艙。

堂倌裝模作樣地敲了敲更衣室的門,等了幾瞬後道:“裏面有人,小人帶您上二樓吧,二樓也可淨手。”

紀長卿微微頷首。

二樓只有一左一右兩個房間,堂倌推開右側房門,對他道:“更衣室就在裏面。”

他在門口站了片刻,擡腳進去。

堂倌立刻拉上門,將他關在裏面。

房裏只有一牀一桌,桌上點了一盞小燈,牀上面朝裏側躺着一個人。

一個身形窈窕的女子。

他勾起一抹諷笑。

又是這種戲碼,都玩多少回了,那些人也不膩,明明沒有一次成功,非要浪費時間。

他朝窗邊走去,準備踹窗而出。

牀上女子忽然轉過身來。

兩人四目相對。

“……”

“……”

“怎麼是你?”

“你怎麼在這?”

馮清歲從牀上坐起,扶額道:“說來話長。”

她從婦人口中問出這艘花船後,決定將計就計,看看幕後之人是誰。

便讓他們按照主顧要求,將她送到了畫舫上。

此後她便假裝昏迷,一直待在這個房間裏,直到有人推門進來。

誰知……

來的竟是紀長卿!

只略一思索,她便知道對方在打什麼主意了。

將紀長卿和她這個寡嫂關一起,毫無疑問,是爲了製造不倫醜聞,敗壞他們的名聲。

只是不知這人是衝她來的,還是衝紀長卿來的。

紀長卿也想到了這一層。

“這船是上官牧包下,慶祝生辰的,要將事情鬧大,需要別的人證……”

話音未落,樓船就劇烈傾斜。

馮清歲一時不察,身形隨之傾倒,撞向紀長卿。

紀長卿險險扶住她。

馮清歲忙伸手撐着門板站直,剛要說什麼,忽見紀長卿鼻孔下方沁出兩行血。

“我撞到你鼻子了?”

她驚詫道。

紀長卿疑惑:“應該沒有……”

“那你怎麼……”

馮清歲驀地反應過來。

“這房間在我來之前可能薰了香,這香大概沒有味道,我聞了也不起作用,是給你用的。”

不用她說,紀長卿也感受到了。

他的嗓音喑啞了許多:“先離開這裏,有船撞過來了,馬上會有人上來。”

門已經被反鎖了,只能破窗而出。

這房間的窗很小,估計需要費點時間拆開。

馮清歲微微一笑。

打了個響指。

屋頂驟然掀開一大片,一只肉手從邊沿垂下。

“走吧。”

紀長卿:“……”

被五花拉上棚頂後,馮清歲看着周圍驟然多出來的幾艘畫舫,想起師父說的“兇手總會回到案發現場”。

對方精心設計了這麼一出好戲,肯定得意非凡,定會親眼目睹他們身敗名裂。

便對五花道:“你潛到周圍這幾艘畫舫看看,誰的表情最欠扁,將他捉來。”

紀長卿插了句:“撞花滿樓這艘不要去,這是三皇子的船。”

三皇子?

馮清歲頓時瞭然。

原來今晚不是一箭雙鵰,而是一箭三雕。

五花點頭應是。

趁着兩艘船撞擊產生的混亂,悄然沒入夜色。

紀長卿和馮清歲趴在屋頂,靜靜聆聽下面的熱鬧,三皇子的船撞破了底艙,船上的人員緊急轉移到他們這艘船。

三皇子向來愛端架子,見花滿樓宴飲堂一堆人,立刻帶着自己的人往尾艙走。

五花提了一個青年男子,適時趕回來。

馮清歲道:“將他放到下面這個房間,再把對面房間裏那六條漢子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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