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伸手就要打他,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乾爹,這可是奉天宮正宮殿門口,乾爹想幹什麼?”
“你,你這個……不忠不孝的東西,你別忘了是誰把你扶到這個位置?!你以爲你現在就能拿捏了雜家了嗎?別得意得太早,小心你命不長!”
林德眼底冒出憎恨的光芒。
林景州笑了,他走近林德,壓低聲音,“都說到我身上的毒了,看來,您已經沒有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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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德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不,不可能,那毒無色無味……不可能……”
林景州笑了,鬆開他,從他身邊走過。
其他太監也都跟了上去,有人肩膀撞到林德,對方踉蹌一下摔在地上。
曾經叱吒風雲,連后妃都要敬三分的大內總管,這一刻,卻像一個被羣狼拋棄的老狼,兇狠扔在,威嚴已失。
離開奉天宮,林景州扭頭看向跟着他的十幾個太監。
這些人今天能背叛林德,明日就能背叛他,可他不在意,林德會失敗就是因爲他太相信自己能控制這些人,但自己不一樣,他從不相信任何人。
一個太監走過來,討好地送上傘,“林公公,雪大,小心溼了衣服。”
他接過傘,雪花飄落,在傘檐形成了一片幕布。
他聲音清冷,卻帶着一絲笑意。
“各位今天的配合,雜家記下來了,日後的發財機會,也會想着各位,且等着吧。”
衆人拱手向他行禮。
林景州舉着傘,轉身走進雪夜中。
他一路走向雪閣。
眼裏是從未有過的得意和喜悅。
昨夜蒙難,雖然九死一生,卻是他這一生之幸。
沒有昨夜,他不會知道芸惜對他有情。
他心愛的女子,這一世,主動選擇了他,不是退而求其次的委屈,不是迫於強權的屈服。
她心悅他。
……
雪閣前。
林景州剛要上臺階上,遠處傳來撲通一聲。
他撐着傘扭頭看過去,下一刻,他臉上的喜悅消失,一把丟開傘,驚慌衝了過去。
芸惜從鮮花坊走出來後就不太舒服了,好不容易撐着身體走到雪閣,她再也扛不住,摔倒在雪堆。
“芸惜!”
林景州衝過去扶住她,手下摸不到一點溫度,懷裏的人已經快凍僵了。
“爲什麼一個人出現在這裏?!”
他抱起她,快步往雪閣裏走。
雲蘭聽到外面有動靜,走出門,就看到林景州抱着芸惜,她忙開口問道:“芸惜怎麼了?”
“她昨晚就受凍嚴重,爲什麼還讓她出門辦差?”
他冷眸掃過雲蘭,眼底只剩怒意。
雲蘭搖頭“先把人帶到我殿內,我那裏暖和!”
他抱着人快步走向主殿,雲蘭跟在後面,“我沒讓她去辦差,我看到她凍傷嚴重,想讓御醫來瞧瞧,她怕壞了規矩,就要自己去御醫院。”
林景州把她放到榻上,“雲美人,勞煩你召一下御醫。”
“好。”
雲蘭轉身往外殿走去。
林景州抓過杯子給芸惜蓋上,握住她的手,餘光瞥到她胳膊出現一片黑紫,他握住她,慢慢掀開衣服……
大片青紫,黑紫,還有紅腫。
這是凍傷嚴重了!
他眼神發顫,昨夜他明明盡全力給她取暖了,爲何還會傷得這樣嚴重?
沒多久,御醫來了,看到要醫治的是宮女,有所猶豫,林景州紅着眼睛開口:“大人只管救,如果陛下怪罪下來,雜家一力承擔!”
雲蘭也開口:“我是雲美人,我現在命你救她,如果她有任何閃失,本宮絕不饒你,本宮位分雖低,但本宮腹中龍胎,你可得罪不起!”
“臣遵旨。”
御醫上前,給芸惜把脈。
御醫表情越來越凝重,在場的兩人都屏住呼吸。
林景州死死盯着芸惜,眼底是無盡的悔恨。
把完脈,御醫起身,回道:“芸惜姑娘這是嚴重凍傷,已經傷及肺腑,再加上姑娘本就中毒很深,兩相作用,臣……恐怕護不住姑娘的命了。”
雲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身體一踉蹌,被宮女扶住。
“護,護不住命了?這是什麼意思?她只是昨夜受了凍,今天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還好好的啊,怎麼就危及性命了?”
她突然看向林景州,指着他,“御醫,他們昨日一起受凍的,他都好好的,爲何芸惜卻要送命?”
御醫聽聞,走到林景州跟前,“林公公,可否把一下脈?”
林景州眼眶更紅了,身體僵硬地停着,御醫只好小心翼翼地握住他手腕給他切脈,片刻後,露出疑惑之色,“如果兩人真的同時受凍,林公公不可能如此健康。脈象顯示,林公公的確受寒,卻沒有大礙。”
林景州眼神閃爍了一下,他突然轉身往外跑。
在雪夜裏奔跑。
他眼眶溼了,脖頸因爲自己渾身發狠而青筋暴起。
跑到鮮花坊,他不顧院子裏還有兩個宮女,直接衝進施嬤嬤的房間。
正準備歇息的施嬤嬤看到闖進來的人,大怒:“放肆!就算是陛下的心腹,沒有旨意,沒有罪名,擅自闖入一宮掌事嬤嬤的房間,你也足夠處以絞刑了!”
“救她!”
施嬤嬤眉頭一皺。“芸惜要死了,她昨夜受凍嚴重,加上蠱毒,御醫已經束手無策了。”
施嬤嬤眼底劃過一抹震驚,隨即挪開臉,冷笑道:“我憑什麼要救她?芸惜也不過是我鮮花坊裏一個普通小宮女,我教她識字,通門路把她送去好地方,她給我錢孝敬我,這是欠貨兩清的買賣!”
“河間幕府幕傾城……”
林景州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施嬤嬤突然周身散發出殺意,眨眼功夫,已經掐住他脖頸,把他按在牆上“你閉嘴!”
他絲毫不怕威脅,平靜地開口:“二十年前在和顧家聯姻的婚禮上逃婚,自以爲得到了先帝的寵愛,其實受寵不到三年,就被冷落,後面爲了爭奪陛下寵愛,直接下毒毒害後宮寵妃和皇子,最後發瘋燒宮,連帶燒死了自己的孩子。”
“夠了,你再說一個字,我殺了你!”
手下力量收緊,施嬤嬤眼底佈滿殺意。
“救她,只要她好好的,你的祕密就永遠是你的祕密!”
“沒人敢威脅我,林景州,你以爲你能威脅我?”
她繼續施加力量,靠着牆的人臉色先是漲紅,隨後慢慢發白,發青……
眼看人要死了,施嬤嬤突然鬆了手,林景州趔趄一下半蹲在地上,捂着脖頸,大口喘氣。
“你是怎麼查到我的?”
林景州沙啞開口:“陛下要找顧錦霜,我在查顧家的時候,不可避免會查到幕府,施嬤嬤醫術了得,加上雲來閣的戚夫人要在宮裏找人,她要找人爲她夫婿治病,這些線索雖然雜亂,但只要耐心整理,其實不難猜出你的身份。”
施嬤嬤盯着他,“好一個林景州,你當太監,真是愧了你這個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