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該是這樣的,怎麼都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的女兒她太瞭解了,她生性善良又喜歡孩子,尤其喜歡這樣漂亮的小女孩,現在人家明顯是因她代過,她怎麼能這麼平靜?
方沁蓉猜不透戰景熙的心思,她也沒時間去猜她的心思,她緊緊地抱着孩子後退一步,眼神也變得戒備,“你別過來!七七你別過來!!你再敢往前走一步,媽媽等不到周硯川來就把她扔下去!”
她這半天的時間裏一直用手牢牢芒果的嘴,小女孩一張臉憋得通紅,眼淚也不停的落,大概也是掙扎了太久沒有力氣了,她就那麼無助地眨巴着眼睛看戰景熙。
獨白島時,有兩次阮小莞和她聊天時,小傢伙無意間闖到過鏡頭裏,她跟戰景熙打過招呼,軟糯糯地叫過她姐姐,還給她講過好聽的童話故事,那時候的她粉粉嫩嫩的,像一個活潑的小天使,現在……
戰景熙心如刀攪地看着她驚懼的漂亮眼睛,她盡力地放柔聲音安撫,“不怕,果果不怕,姐姐不會讓你有事的,等會你就可以和爸爸媽媽回家了,嗯?”
小女孩聽了她的話看看她,又看看不遠處哭成淚人兒的阮小莞,豆大的淚珠又從眼睛裏落下來,她嗚咽地哭出了聲,想喊媽媽可喊不出來。
眼淚掉落到方沁蓉的手上,冰冰涼涼的,將她本來就不多的耐心要耗盡了,她惱怒地用力狠掐着芒果的小臉蛋,“還沒讓你死呢哭什麼哭?要哭也是等會你媽給你哭喪……”
“你再說一個字!”周硯川冷肅不已的嗓音驟然響起。
方沁蓉擡眸看過去,一身黑衣的男人正朝這邊走過來,他一張臉緊繃着,眉目間裏的戾氣深重,身高的緣故,給人的壓迫感極強。
曾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在不知道他原來是帝都霍家三少時,方沁蓉就已經想過,如果有一天把他培養成景盛的接班人,哪怕是不給他手上那麼多權力,那以他的能力,他總有一天也會能凌駕在她,在戰建東之上,或者說是,他能和戰冥寒在商場上平起平座也不是不可能的,畢竟他缺的只是時間和機會!
故而後來,她心底對他是有幾分忌憚的,不過是從未表現出來過。
時過境遷,那些忌憚早已經隨風而逝了,如今的她兩張王牌在手上,她什麼都不怕!
“周硯川,你終於來了!”方沁蓉望向他的眸底帶着道不盡的仇恨,當看到他走過來視線竟第一個落到戰景熙身上時,她不屑地笑了聲,“你這麼聰明,一定知道我爲什麼要以這樣的方式把你們都叫到一塊對嗎?”
周硯川這纔將視線從戰景熙蒼白的小臉上移開,輕描淡寫的語氣,“說你的要求。”
“我的要求?”方沁蓉受不了他這樣的語氣和態度,“我要我失去的親人全部都活過來,我要我方家重回以前的風光鼎盛!”
對於她說的這些,周硯川並不意外,他面無表情地回覆她,“第一個辦不到,第二個,你現在放了芒果,我保你今天沒事,方家活着的人以前什麼樣現在還會是什麼樣!”
“方家活着的人,呵呵呵,周硯川你可真是會想啊,方家活着的人除了我還有誰嗎?你愛上我的女兒了,你想跟她好,你想跟她在一起,你當然要討好我了,但是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你別做夢了!”
方沁蓉就跟真的瘋了一樣衝着周硯川咬叫個不停,“我能到今天這地步全是被你害的,戰家,方家能有今天也全是被你害的,你該死,周硯川你纔是最該死最該死的這一個!!”
“好!”周硯川乾脆利落地認下,“一切皆因我而起,這所有一切也都是我害的,所以現在我給夫人你機會——”
他說到這裏停住,衝宴庭深帶來的一直舉着槍的保鏢示意了下,其中一個秒懂地上前把槍遞到他手上。
然後就見周硯川握着那把槍,將槍口對準着自己,“夫人說的,該死的是我,那就夫人來結束。”
他坦然無懼的樣子令方沁蓉有片刻的動容,可轉而她便想到什麼地搖頭再搖頭,“周硯川,我不會上你的當,你這麼精明,又能這麼快趕過來,你一定早就什麼都安排好了,你害我,我們戰家,我的女兒落得這樣的下場,讓你死實在太便宜你了!”
“那我應該怎樣?”周硯川不想跟她兜圈子。
“你在來的那一刻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吹了這麼久的海風,方沁蓉身上雖然冷的要命,可她思緒還是很清晰的,方纔雖有動搖,但她也沒忘了她真正的目的。
“戰家,方家失去那麼多,我總要讓你也失去些什麼才能讓你知道生不如死的痛苦,周硯川你不是很寶貝這個姓阮的女人和她的女兒嗎?我動不了她,我就只能拿她的女兒來爲我的丈夫償命,我要你和七七之間永遠留下這道疤,我要你以後看到她就想到,有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因爲你們沒有了!
“呵呵,”這次周硯川還沒有開口,戰景熙就沒什麼溫度地冷笑兩聲看向方沁蓉,她眸眼清澈的盯着她,“那依您這邏輯,岑家被我們戰家害成這樣,是不是我們全家都得滅門才能賠償得了岑家?”
“七七!”方沁蓉失望至極心痛至極的與她對視着,“你怎麼可以跟我說這樣的話!你怎麼能跟我說這樣的話!你知不知道我做這一切都是爲了你好啊!還是說你真的就忘了周硯川都給你帶來了什麼傷害?你怎麼就這麼糊塗這麼不爭氣啊你!”
“給我帶來傷害的只有他嗎?爲我好,媽媽您覺得您現在做的事是在爲我好嗎?我已經沒有了爸爸沒有了爺爺,您這樣是想讓我連您也失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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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景熙眼睛裏泛着淚光,情緒卻平靜的不能更平靜,“我長這麼大,所受的傷害裏有一半都是岑家的詛咒,我恨過周硯川,但我恨的是他的欺騙,我恨的是他對我的算計,我恨的是他對我的食言,我從來沒有恨過的是他替岑家來找爸爸報仇,我的爸爸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他給了他所有能給我的一切,可他犯罪了就是犯罪了,我不能因爲愛他,就無視他犯下的過錯,我不難過岑家對我的詛咒,那是我作爲你們的女兒應該承受的,周硯川替岑家找到我,那是我享受了這麼多年人生的報應,爸爸的死爺爺的死是償還,欠了人家的總歸是要還,跟別人害不害沒關係,周硯川錯的是拿捏着我誅爸爸的心,我怨過他,可反過來想一想,當年你們何嘗不是這麼做的?你讓舅舅他們去勒死岑意再放一把火把她燒死時,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有一天人家去找上門來?岑家二老又何其無辜?他們失去的難道就不是女兒?岑靖又做錯了什麼,一無所有了還要在家人葬禮當天被我們戰家羞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