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少衍人是到了，只是一個晚上也沒怎麼說話，酒也沒喝，沉默的坐在沙發角落裏，落寞的讓人有幾分心疼。
霍硯清本來就怕氣氛冷還特意地叫了商晉北來，可這件事情，饒是商晉北這個能說又厚臉皮的失戀大王也說不出來安慰的話。
偌大的包廂內，氣氛別提有多僵冷了。
十點鐘時，紀少衍放下手上根本沒動的酒杯，低沉的嗓音很平靜，“很晚了，我該回去了。”
霍硯清和商晉北互看一眼，還是商晉北開口挽留，“別啊少衍，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再玩會唄！”
打小一起長大，他太瞭解紀少衍了，他是那種心事藏得很深的，當年一早就暗戀上了蘇念槿，到後來司馬照之心路人皆之了，還是硬憋到事業上頗有成就纔對她表露心意。
現在這樣大的事，他一言不發，又一點動靜也沒有，這讓人多少有點害怕。
霍硯清亦是同樣的想法，畢竟人心難測，他們再瞭解他，也不可能精準地知道他現在心裏在想什麼。
紀少衍對於兩人的挽留也沒太多的情緒，只是道，“程程還在家裏等我。”
話落，他看了下兩人，撈起一旁的西裝外套，“走了。”
眼看留不住，商晉北無奈地朝霍硯清聳了下肩。
霍硯清擡着腕錶看了看時間，“我跟你一起走。”
紀少衍沒說什麼。
藍調是商晉北開的，他們有特殊的通道可以走，不用聽外面喧鬧的音樂聲。
一路上兩個人都很沉默。
快到停車場時，霍硯清率先開口道，“老太太最近怎樣？”
他有聽說，這些天老太太的身體每況愈下，家庭醫生已經常住在了老宅。
紀少衍嗯了一聲，“換了種新藥，她說還不錯。”
“少衍，”霍硯清凝着他消沉的樣子，擡手拍了拍他的肩，“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隨時說。”
紀少衍扯了扯脣。
霍硯清還要再開口說什麼，已經看到他們的鄒青從車裏下來，恭敬地拉開了後座的車門，“紀總，霍先生好。”
紀少衍向來也是個話不多的人，霍硯清心裏也有數，只是他這樣的沉默，只字不提程思寧要和於鋒結婚的事，他總是不放心他。
“二哥，”他走神間裏，紀少衍突然叫了聲他。
霍硯清隨即回神，目光看向他。
時間還很早，地下停車場空曠又安靜，好一會紀少衍才繼續說道，“程程說他想要參加思寧的婚禮。”
霍硯清，……
小可樂那孩子雖然只有四歲，也總是不言不語，可好多事他心裏都明鏡一樣。
“你也一起吧。”
紀少衍並不意外霍硯清會這樣回答，他點頭說了個好字。
車子開出地下車庫後，鄒青透過後視鏡看了眼深沉地盯着某個方向發呆的男人，“紀總，我們是要回老宅嗎？”
良久，後座上傳來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明陽路七月婚紗店。”
鄒青呼吸一緊，那不是程思寧訂婚紗的店？
這麼晚了，應該早就關門了吧。
畢竟有誰會大晚上的看婚紗啊。
眼角餘光偷瞄向後視鏡，男人依然那個神情和狀態，只是車廂內的氣氛越來越沉悶。
鄒青瞧着，也不敢多說什麼。
果然到婚紗店時，店鋪裏已經一片黑暗。
鄒青原以爲紀少衍會下車，或者是對婚紗店做點什麼，沒想到他只是坐在車裏點了支菸，時不時地吸一口，眼神則是始終停留在櫥窗裏的婚紗上。
夜太黑，他的眼神也太深邃，鄒青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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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但鄒青心裏明鏡的一件事是，紀少衍是很少抽菸的，他沒有一點的煙癮，能讓他抽菸，就說明這件事在他這裏，既難辦又複雜。
所以他猜想，他是在想他是要搶婚還是要就這樣眼睜睜看着程思寧嫁給於鋒。
如果是前者，鄒青不敢想，到那一天，得亂成什麼樣子……
——
於鋒的老家不在帝都，按理說辦婚禮這樣大的事應該回他老家那邊辦的，只是他的工作在這邊，又早早在這邊買了房產，加上他父母都已經退休，又有閒錢，又有時間，當然就想婚禮能在帝都這樣的大都市辦。
也是因此，備婚的這段時間裏，沈思寧和童映心又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明天就是婚禮了，要準備注意的事情很多，汪音音雖然也來了帝都，但冰城那邊的習俗到底和帝都這邊有很多不一樣，所以童映心這晚也陪沈思寧住酒店。
是總統套房，汪音音是個不太能熬夜的，早早地就睡着了。
童映心因爲心事太重，怎麼也睡不着。
察覺到客廳裏有亮光，她躡手躡腳地下牀，還未走過去就聽到沈思寧溫溫軟軟的聲音，“我也睡不着呢。”
然後不知那邊說了什麼，她掩嘴甜甜地笑着，“還是別了吧，你唱歌好難聽，我怕我聽完等下更睡不着了。”
“……”
“不行不行，我唱歌也不好聽，在瑞士時，我哥就老說我，唱歌要人命！”
“……”
童映心站在門口，望着沈思寧窩在沙發裏跟於鋒煲着電話粥，滿臉待嫁新娘的幸福模樣，眼眶微微有些潮溼。
一直到她通話結束，她才緩緩走過去，“於鋒也失眠了？”
“童童，”沈思寧握着手機很開心地招呼她過來，“你怎麼沒睡覺？”
童映心莞爾笑笑聳聳肩，“大概是有孩子後第一次跟我老公分開，又是第一次跟好朋友住酒店，太激動，所以有些睡不着。”
沈思寧瞧着她清冷的臉蛋，眉眼輕輕彎了彎，“你跟你老公結婚時，也是這麼激動嗎？”
“我們在結婚前戀愛都談了好久，所以沒什麼激動，”童映心說完若有所思地問她，“你真的想好了嗎？不會覺得和於鋒太快了？”
“我哥也這樣問我呢。”沈思寧恬笑着嘆息一聲，“可我覺得我認準他了，怎麼說呢，他，很讓我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安全感，我有時候看着他會想，我一定是很早以前就認識這個人了，不然我爲什麼對他就那麼依賴，放心，有他在身邊時，又覺得那麼放鬆，這是連我哥都不能給我的感覺，這樣的一個男人，我又一大把年紀了，爲什麼不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