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眶裏躲藏了一個下午的眼淚此刻終於決堤，“我十歲就認識他，即使他做盡了讓我難過傷心的事，那個時候，我還是想，有一天，我們能像少時相處的一樣好，我也很，很幻想過他會愛上我，然後我們一家三口過着幸福快樂的生活，可寧寧，他真的好無情啊，我忘不了那天他說他選蘇念槿時，我心頭的那些無奈和絕望，寧寧……你能懂嗎？我也想活，那個時候，我也想活啊！”
“我知道，我知道，乖，寧寧不哭，寧寧不哭！”童映心拍着她的後背安慰着她，“都過去了，我們不想了啊。”
“會有人說我這樣太自私了，都是一個媽媽了，他也誠心悔過了，爲了孩子，繼續和他在一起吧，以後他一定不會再辜負我，我也想過，重新接受他，可童童，我真的過不了我心裏這一關，太多次了，他讓我難過太多次了，但人真的又好矛盾，是我那麼想要的，結束了，我心裏又這麼空落落的，然後我想起來，童童，我愛了他十幾年，我愛了他十幾年啊，我的整個青春時期都是他啊，可我們卻變成了這樣。”
童映心從看到滿桌子的菜時就懷疑了，畢竟愛了十幾年的人，哪能這麼容易就釋懷。
果然……
她心疼地將程思寧抱的更緊了些，“我能理解，寧寧，我能理解的！”
程思寧靠在她身上，任由眼淚流了個痛快，一直到再也哭不出來，她悵悵地對着外面漆黑的夜空道，“我只哭今天這一次，以後紀少衍在我這裏只是小可樂的爸爸！”
“……”
童映心回到自己家時已是十點了，霍硯清第一眼就看到她紅腫的雙眼，他眉頭當即緊皺起，“怎麼哭了？”
童映心搖頭，“綿綿呢？”
“已經睡了。”霍硯清的注意力都在她的眼睛上，“程思寧怎麼了？”
童映心再度搖頭，末了擡眸看着他問，“你不知道？”
“什麼？”
“紀少衍和寧寧今天離婚了。”
霍硯清，……
兩人不約而同地在沙發上坐下來，幾秒後，霍硯清開口問道，“程思寧情緒不好？”
“沒有，”童映心抿了抿脣，“她只是覺得跟紀少衍之間錯過太多，又心疼小可樂小小年紀就要經歷這些。”
她說完長長地籲口氣，“我沒想到紀少衍會這麼痛快地答應了，我以爲他把沈墨白逼回瑞士，又留催眠師在帝都，那就是他想讓寧寧再失憶一次，讓寧寧只記得他們那些快樂的時光！”
腦子裏成天在想些什麼！
霍硯清寵溺地拍拍她的頭，“以前都不知道我的童囡囡還有當編劇的潛力。”
“我跟你說認真的呢。”童映心很嚴肅，“我真是這樣想紀少衍的，我還悄悄罵了他不少，現下他這樣利落地放了寧寧自由，我覺得我好像罵他罵的過份了些。”
“少衍他，或許真像你那樣想過，只是，”霍硯清頓了下才說道，“偷來的就是偷來的，他一定也是考慮很久才下的決定。”
童映心默了默，“這是寧寧想要的，我爲寧寧感覺到開心，就是我心裏一直有一件事挺好奇的，按我對蘇念槿的瞭解，她拒絕人是很徹底的，她和紀少衍也一直保持着距離，紀少衍平時看起來又高冷自尊心強大的，他那些年爲什麼就那麼喜歡蘇念槿啊？是因爲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還是就像人們常說的，初戀就是這麼難以忘記？”
這個問題，她早就想問了，只是總沒有合適的時機，而現在，她的好奇心也實在達到了極點！
霍硯清聽完她這些話無奈地看她一眼，“程思寧沒告訴過你少衍父母是怎麼去世的嗎？”
童映心搖頭，“我倒是問過，但她說她也不是很清楚，只聽說是同一天去世的，具體怎麼回事，沒人告訴過她。”
霍硯清斟酌片刻道，“少衍的父親是去工地視察的路上出了車禍當場身亡，他母親接受不了，當晚趁人不注意自盡了。”
童映心驚詫地瞪大眼睛，“自，自盡？那個時候紀少衍多大啊？”
“十二歲，還是他第一個發現的。”
“……”
童映心張着嘴好一會才問出來，“他父母感情這麼好那應該對他也很好纔對，可我看寧寧懷孕那會，他對寧寧的態度，還有他對小孩的態度，感覺不像是在很受寵的氛圍里長大的？”
“你的感覺沒錯，”霍硯清向她解釋，“他父母感情的確是很好，但兩個人都太戀愛腦了，眼睛裏心裏只有彼此，對少衍很一般，不然他母親怎麼會那麼決絕地隨他父親去了？”
童映心，……
她是真的不知道紀少衍的父母是這樣過世的，她想，程思寧應該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紀少衍是遺傳了他父親母親的專情，喜歡一個人就一直喜歡？”
霍硯清，……
他的童囡囡，怎麼變成好奇寶寶了？
“少衍他，”陳年往事了，霍硯清其實不怎麼想提起，“他父母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兩個頂級戀愛腦，他七歲時，兩個人帶他去參加宴會，結果把他忘在了宴會現場，蘇念槿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
童映心腦補了下那個畫面，“然後呢？”
“大嫂小時候的照片你看過嗎？”
“當然。”她現在跟蘇念念可熟了，“前幾天我帶綿綿去大嫂那時，她還給我看了她小時候的照片，比洋娃娃還要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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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蘇念槿小時候也那個樣子，所以，童囡囡你想一下，少衍在那麼無助的時候遇到她，後來還陪着她一直等到他父母回來接他，再後來，蘇念槿有多優秀你都知道了。”
童映心慢慢地點了點頭，蘇念槿，的確，美貌，智慧，出身，都是頂級的，何況他們年齡還相當，哦，她還差點忘了，寧寧告訴她過，當年蘇念槿對紀少衍也動過心。
三個人，真的是……
童映心找不出來可以形容這段緣份的詞，片刻，她徐徐靠在霍硯清懷裏，“你要不要給紀少衍打個電話？”
畢竟今天離婚，聽說紀老太太身體也愈不好了，他心裏壓力應該挺大，如寧寧所說，他是小可樂的爸爸，她也不想他有什麼事。
霍硯清摟緊她輕嘆一聲，“他沒給我打就是他還能抗得住。”
“……”
也是，紀少衍那個人，太內斂了，他若是想讓人陪，早打電話過來了。
“程思寧沒讓你陪？”
“沒有，”童映心搖頭，“她說她想一個人安靜一些，我本來想說把小可樂接過來陪她，但她說小傢伙最近都蠻想陪着紀老太太這個太奶奶。”
說起紀老太太霍硯清心頭也有些說不出來的情緒，“少衍是紀老太太一手帶大的，她走了，少衍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
深秋季節，帝都的雨一場接着一場的來。
程思寧找到合適的醫院後，就去工作了，距離小可樂的幼兒園很近，每天差不多她下班時，幼兒園也就放學了，然後她會帶着小可樂去附近的商場逛一逛，偶爾地，小可樂也會跟着她回北山別墅。
只是，再沒見過紀少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