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的雙腳好像生根一樣,一直到沈行之站在她面前擡手觸碰着她,南星纔有了真實的感覺。
他是真的回來了。
卻不是健全的……
南星強忍着內心的痛楚,在孩子面前,她不能讓兩個小傢伙擔心。
可是時夜時一太聰明,小時夜先注意到了爸爸的異常,身子要擋着爸爸的胳膊時,時一已經開口,聲音很難過:“爸爸,爸爸的手呢,爸爸。”
南星想瞞也瞞不住了,她看着沈行之,也在等他的解釋。
爲什麼走的時候好好的,可是回來的時候卻沒了一條胳膊,南星一個大人都忍不住想要掉淚,更何況是兩個孩子呢。
小時一不等沈行之開口,已經哭了出來,她靠在沈行之的懷裏:“誰把爸爸的手拿走了,嗚嗚嗚,爸爸,爸爸很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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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之輕輕捏了捏南星的臉,無聲的說着沒事,然後便蹲下身子,揉了揉小時一的腦袋。
“爸爸一點也不疼,倒是我們的小時一要是在哭的話,爸爸纔會心疼的,因爲小時一和小時夜還有媽媽,是爸爸的心頭肉,所以不要哭了,不然爸爸也會哭的。”
小時一伸出雙手摟住了沈行之的脖子,緊緊抱着他,強忍着淚花,聲音卻還是哽咽着:“可是爸爸的手手到底去哪裏了,爲什麼會不見了?爸爸不捨得讓我哭,我也不想讓爸爸痛痛,爸爸,嗚嗚嗚,爸爸。”
小傢伙還是沒忍住,哭了好久後才被哄好,時夜幫她擦拭着淚,兩個人小手拉着小手,都紅着眼看向沈行之。
“爸爸的手是打怪獸的時候受傷了,但爸爸保護了很重要的人,所以爸爸一點也不疼,看到爸爸胸前的勳章了嗎?這是打完怪獸後給爸爸的獎勵。”
沈行之說的是童話故事,真實的情況是要比這個殘酷一百倍,邊境戰爭打了一年多才結束,這場戰爭犧牲了太多人,邊境的殘酷換來了國內的安穩,他不後悔進行這場任務,只是心疼他愛的人爲他擔憂。
南星光是聽到這幾句就心驚膽戰,她不求沈行之立功,她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回來,小時一心疼着沈行之,不敢問太多遍,只是緊緊抱着爸爸捨不得鬆開。
她懂事的沒有讓爸爸抱,一家四口就這麼走向餐廳。
沈行之本不想進去的,他風塵僕僕回來,和這些西裝革履穿正裝的人相比,好像一點也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們光彩。
可是小時一早已經拉着他的手走進餐廳,還很驕傲的喊自己朋友。
“這是我爸爸!”
“我爸爸可厲害了!他是軍人!他很棒!他會打怪獸!他打怪獸是爲了保護我們!”
“我爸爸很帥吧,他是這個世上最好最棒的爸爸!”
小朋友纔不懂什麼其他,在小時一和時夜的眼中,沈行之是無比耀眼的存在。
大家都不會想到,他們一家四口的團圓飯是等了兩三年的,團聚的第一頓飯竟然是在幼兒園吃的,南星始終都鼻子泛酸,卻又很高興,她拍照記錄着他們難得的團圓,一直到兩個寶寶在老師的帶領下去午睡的時候,南星和沈行之才走出幼兒園上了車。
洛被南星丟在外面,車上只有她和沈行之兩個人。
她這才哭出聲音來,倚靠在沈行之懷裏,看着他失去的左臂。
她本不想哭的,她知道沈行之一定會擔心難過,可她忍不住啊,任務是不是很危險?否則他怎麼會沒了一條胳膊!如果再糟糕一點,她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沈行之?
她纔不要當什麼烈士家屬!她要的只有他!
南星的手攥緊沈行之的衣服,他單手抱着她,很久後才聽到南星很小聲的問。
“我是不是差點就失去你?”
沈行之沒有回答,卻已經是給了南星答案。
南星心如刀割,聽到他安慰。
“我現在是殘疾,所以不用再上前線了,以後不會再有危險的任務了,我就分到了深市的部隊,以後我們能常見面了。”
開心嗎?
南星是一點也不開心的。
時常見面四個字是付出了很慘痛的代價換來的,如果可以,她寧願不常見沈行之,也要他健康平安。
她最近總是做噩夢睡不好,現在噩夢變成現實,南星更是無眠,即便沈行之說可以安裝假肢,看起來會和正常人一樣,可他的殘疾證擺在那裏,扎的不是南星的眼睛,是南星的心!
這件事甚至都不敢告訴顧家。
可紙哪裏能包得住火,顧懷瑾和宋辛禾來的時候就發現了沈行之的異常,還沒追問呢,小時一就哭着說:“奶奶,爸爸好痛好痛的,奶奶要抱抱爸爸纔行。”
這一問才知道,沈行之失去了一條手臂。
宋辛禾險些哭的暈過去,顧懷瑾紅着眼,心痛的要命,嘴上卻還是強硬着:“哭什麼?這是光榮的事情!咱們的兒子是爲了國家,爲了人民,即便是犧牲了,也要以他爲榮!”
犧牲兩個字氣的宋辛禾打了他半天,誰家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平安一生的,顧懷瑾倒是好,整上犧牲了?
“這個世上總要有人走在前面的,小五是好樣的,而且你要這樣想,以後小五不用再出這麼危險的任務了,他可以留在深市,這不是好事嗎?”
這種話才安慰不了宋辛禾。
她一直拉着沈行之的手,哭了半響後纔開口:“很疼吧,小五。”
“在媽媽面前不要強忍着,小五,你現在長大了也沒關係,還是可以在媽媽面前撒嬌,流淚的。”
沈行之是在這一刻,徹底的與顧家融爲一體。
這是他的親生父母,分別了二十多年,他們終於團圓,這種團圓是心和心的貼近。
在顧懷瑾和宋辛禾的眼裏,沈行之好像變成了小時候的模樣,他萌的像個糰子,依偎在媽媽懷裏,一只手還牽着爸爸。
他掉着眼淚,訴說着自己遭遇的委屈和危險。
顧懷瑾輕聲哄着他,宋辛禾嘴裏哼唱着搖籃曲,小小的沈行之漸漸閉上眼,嘴角微微揚起,露出幸福的笑。
沈行之終於可以睡一個安穩覺。
這裏不會有戰火,也不會有危險。
這裏只有溫暖的家,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有愛人,有孩子。
他知道,他會一直幸福下去。「正文結束了,番外會完善其他人的故事,不會太長,月底前會正式完結,新書會在下個月發佈,男主是我們的顧時夜,敬請期待,感謝陪伴,鞠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