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玖漠然的站在一旁。
因爲太陽太曬,他還特意站在了陰涼通風的地方,然後靜靜的,冷漠的看着澹臺黎被一羣外國人包圍。
那羣感染的黑人,看到澹臺黎,就好像看到一個異類,每個人都想去觸碰澹臺黎,甚至有的人故意把臉上胳膊上的傷抓住血來,拿着血往澹臺黎的臉上抹。
澹臺黎崩潰到想要暈厥,可他怕自己真的昏死過去,會被這羣人糟蹋,會被這羣人害得感染斯曼拉!
所以他只能跑,拼命一樣逃跑。
啞藥讓他發不出一點聲音,但每次對上澹臺玖的視線,澹臺黎的眼神裏都流露出了悔恨和痛苦。
他想要道歉,想要誠懇的真誠的道歉。
他真的再也不會做這種事,哥哥不是答應過他,不管他做了什麼,哥哥都會原諒的嗎?
其實他真的沒想要祈夜死,只是給祈夜一點教訓而已。
祈夜本來可以活着的,誰讓他自己爲了救人,捨棄了自己的生命?
這不是他的錯啊!
澹臺黎掉着眼淚,最後跑到了厚重的柵欄前,擡眸,對面站着的是就是澹臺玖。
他逃跑無路,伸出了長長的手臂想要勾到澹臺玖。
哥哥。
我真的知道錯了。
哥哥,你是陪着我長大的,你不知道阿黎是什麼樣的人?
我根本不壞,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怒之下做的錯事而已。
哥哥,你爲什麼不能原諒嗎?
你以前那麼的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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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我只是做錯了一次,就要這麼的對待我。
澹臺黎有很多的話要說,可他真的從沒想過澹臺玖會這麼的狠,就是怕他會辯解,所以提前讓他成了一個啞巴。
身後有無數雙手抓着澹臺黎的衣服和胳膊。
甚至白皙的胳膊上被抓住了長長的血痕。
小腹剛因爲腸道做過手術,剛纔劇烈的運動後,腹部和整個腸道,都開始疼痛難忍。
明明是那麼大的太陽,澹臺黎卻覺得渾身冰寒。
他顫抖着身體,依舊固執的伸出一條手臂,試圖抓住生命裏最後的一道光。
他拼命吶喊着澹臺玖的名字,最後眼睜睜看着哥哥離開。
而他自己,卻因爲小腹的疼痛感再難以忍受,在有變態的感染者撲過來咬他的時候,澹臺黎都沒了力氣推開。
他一定會被感染的。
或者,他活不到看到明天的太陽……
寵愛他的時候,澹臺玖可以摘下天上的星星給他。
可是現在,他恨自己,連他的生死都不管不顧。
眼淚順着眼角滑落,澹臺黎在心裏說了一千個一萬個對不起。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
那該多好。
*
澹臺玖坐在車上很久後,心情都沒有平復下來。
他看了一眼車窗外,遠遠的,能看到地上的血跡。
大概是澹臺黎流的血吧。
說心裏沒感覺是假的,可也只有一瞬,因爲在看到這些血的時候,澹臺玖想的是,他的親弟弟祈夜在死的時候……甚至連血液,都來不及流下來。
就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痛苦和窒息感讓澹臺玖許久都沒辦法平靜下來,最後是澹臺衍的一通電話,把他叫了回去。
酒店發生這樣嚴重的惡性事件,不管是華國還是當地政府都高度重視着。
澹臺玖到的時候酒店的廢墟旁邊已經站了不少人。
而爲首的,是四個沒有見過的人。
冷雲在跟領導交談着,手裏抱着一個盒子,裏面裝的……是廢物裏面的廢土。
這是讓暗夜小隊最痛心的事情。
上一次他們失去了祈妄。
這一次,失去了冥……
而暗夜小隊,再也湊不齊六個人了。
周圍的氣氛壓抑,甚至還有人在抹着眼淚。
領導表示節哀,拍拍冷雲的肩膀。
“祈夜是好樣的,他是一名優秀的華國軍人,因爲他,才把酒店的慘狀降到最低,酒店裏七十三名人員,除了他……都活着。”
冷雲的心情沉重。
在他們做完任務回來,以爲能和冥重逢碰面,結果現在,那麼大的一個人,只能生活在這一個小小的盒子裏。
但這片土地,不只是死去了冥。
死去了太多烈士,再也回不了的烈士。
接下來說的就是一些流程。
要爲祈夜舉行葬禮,要爲他舉行最高榮譽的儀式,還要爲祈夜授予勳章,他的骨灰,要被放在最高級別的烈士陵園。
可這些東西,讓人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因爲這都是祈夜拿命換的……
冷雲接受完所有的後續工作,要離開的時候就看到一個滿臉是淚的男人。
他長得,跟冥真的很像。
雖然沒見過他的家人,可是在冥很早以前的一個社交平臺裏,他在前段時間破天荒地的發了一條動態。
冥說。
“我找到家了,是真正的家。”
那時他們四個人都在笑着調侃,冥這個不善言辭的,冷冰冰的木頭人,居然難掩心中的喜悅,炫耀着自己有一個溫暖的家。
冥一定覺得自己很幸福,因爲有全新的家人,會對他好。
但是……
冷雲他們卻沒有看到這一點。
如果真的寵愛冥,爲什麼冥還一直叫祈夜?
改個名字,改個姓氏,去澹臺家認祖歸宗,有那麼難嗎?
還是因爲一直擔心着那個假太子的心情,所以一直把這個事情往後拖?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樣的家人,還是別找到纔好。
冷雲低着頭,在男人過來要拿骨灰盒的時候,他直接拒絕。
“這是要回國家的烈士英魂,除了軍人,誰也別碰。”
烈士……
澹臺玖還沒說話,眼淚已經如河一樣流出來。
這個詞語太過於沉痛,更是讓他心痛。
再也看不到祈夜,再也不會有弟弟,澹臺家好不容易找回來的明珠,還給了山川河流甚至空氣,就是沒有留給澹臺家。
那如夫人和澹臺衍也哭着趕到。
那如夫人一步一跌,最後哭着坐在地上,嘴裏不停的喊着祈夜的名字。
澹臺衍也通紅着眼睛,掉出來的眼淚打在了盒子上。
要送祈夜的骨灰回華國,是今天下午的事情。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過後。
華國京城。
小朋友們正被老師帶着坐飛機去更溫暖的,鮮花盛開的地方野餐露營春遊。
好好穿着可愛的公主裙,頭髮已經長了不少,可以垂在肩膀處,她讓保姆阿姨給自己紮了一個小麻花,帶了一個紅色的蝴蝶結。
脖子裏戴着的項鍊,是以前一家三口一起拍的。
雖然照片以前弄丟過,不過後來,好好又擁有照片啦。
小傢伙蹦跳着進入了機場。
在看到航班信息的時候,她嘿嘿一笑。
“看到了嗎,那個國家的飛機又落地了,我爹地和媽媽都在非國,他們一個是軍人,一個是醫生,特別的了不起!”
“說不定這架飛機上,就有我的爹地呢!”
“好想他們呀,什麼時候能再見到爹地和媽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