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珩從思緒中回過神來,轉目迎上的,便是寧雨菡那滿含關切的目光。
見狀,他當即回握住寧雨菡的素手。
旋即,又擺了擺手:
“也無甚大事。
只是——朕那好姨母,只怕是要“病癒”了。”
寧雨菡聞言挑眉:
好姨母?
“靜安宮的太妃麼?她要“病癒”了?”
寧雨菡哪裏不知,王皇貴太妃壓根從來未曾病過。
所謂的養病,不過也就是李元珩惱了她,對外宣稱王皇貴太妃有病,需要靜養,故意找個由頭,將她給變相禁足了而已。
而這會兒,李元珩口中所謂的病癒,只怕便是要解了王皇貴太妃的禁足了。
這實在有些突然。
寧雨菡自問,對眼前帝王還是很有幾分瞭解的。
以他的脾性,應是不會這般輕易解了王皇貴太妃的禁足才是啊。
所以,這其中是有什麼緣故麼?
還是,發生了什麼事,讓面前的帝王,改變了主意?
不得不說,寧雨菡真的很瞭解李元珩。
而且,她也真的真相了。
“今日剛下朝,朕那好舅舅便找上我,說太妃病癒了,可以出靜安宮了。”
迎上寧雨菡的疑惑目光,李元珩淡淡開口。
聞言,寧雨菡面上露出一抹了然。
心道一聲:
果然!
她當然知曉,李元珩口中的“好舅舅”是誰。
王丞相王定邦嘛。
王丞相說王皇貴太妃病癒,可以出宮了?
嘖。
這兩個人,這是明顯暗中有所勾連吶。
往日如此,也就罷了。
眼下,王皇貴太妃明明還在禁足,二人竟還在私下裏勾連。
真當皇帝是死的麼?
寧雨菡瞬間就明白了,李元珩今日爲何貌似有些反常。
敢情這廝是怒了啊!
不過,若換做是她自個兒,她肯定也是要怒的。
王皇貴太妃和王丞相,這是嫌李元珩不收拾他們,還不停在他這位皇帝陛下的雷區上,瘋狂蹦躂呢。
叫她說,這二人,分明就是在作死!
但願之後,這一樁樁、一筆筆,被李元珩集中清算的時候,他們莫要痛哭流涕、悔不當初。
心中如此想着,寧雨菡又安撫性的輕拍了拍李元珩的手背,以示安慰。
末了,她衝着帝王揚脣一笑,狀似隨意,又別有深意的嬌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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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道是,來日方長吶~”
李元珩自也是聽懂了寧雨菡的話中之意。
也知,面前人兒之所以如此說,是在安慰他。
不過,對此,李元珩明顯十分受用。
聞言,年輕帝王同樣揚脣一笑,重重一頷首:
“嗯,雨菡,你說的對!
來日方長。”
話落的瞬間,帝王的眸子迸發出一抹堅定。
王定邦、王敏兒……
朕如今,且由着你們。
早早晚晚,朕都是要同你們好好算一算總賬。
李元珩於心中兀自冷哼一聲,轉而一揮手:
“不提這個了!
雨菡,咱們批摺子吧。”
摺子還是要批的。
他才不會爲那些不知所謂的人,平白耽誤政務。
皇帝陛下都如此開口了,寧雨菡自不會不應。
聞言,她當即含笑點頭。
而後,帝后二人便有商有量的,開始處理、批閱奏摺。
*
與此同時,靜安宮中
王皇貴太妃一大早起牀,草草吃過早膳,便時不時向着寢宮外張望,一副滿含期盼、又神思不屬的模樣。
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她所期盼的好消息,她禁不住跟徐嬤嬤暗自嘀咕道:
“燕紅,你說,本宮拜託兄長的事兒,他究竟辦沒辦?
李元珩那豎子,不會連兄長的面子,都不給。
還硬要將本宮拘在這靜安宮中吧?”
侍立在一旁的徐嬤嬤,同樣也很是關注外間動向,這一早上,也是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
聞得王皇貴太妃的話,徐嬤嬤雖內心裏惴惴,卻還是笑着好言安慰:
“娘娘,不會的。
丞相大人何許人也?
既是國舅、又是王家家主、更是權傾朝野的當朝丞相,只要丞相大人開口,陛下哪會不給面子,不應呢?
這會子不是還早麼?
估摸着,前朝那邊,還不一定下了朝了。
這種事,也算皇傢俬事,丞相大人自然不好在金鑾殿上,當着滿朝的文武大臣們說。
總要等到下朝之後,丞相大人單獨求見了陛下,私下裏同陛下說,才好啊。
陛下一準兒能應。
娘娘,您就莫要多想了。
咱們且再等等。
一會兒,一準有好消息!”
徐嬤嬤一番話入情入理、分析得有理有據,既是在安慰王皇貴太妃,也是在安慰她自己。
不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徐嬤嬤還真就是真相了。
事情,也的確如她此時所料的一般。
而她這番話,也確實安慰到了王皇貴太妃。
聞言,王皇貴太妃的面色稍霽,神情肉眼可見的放鬆了許多。
而與此同時,外間隱約傳來喧譁聲。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響起。
下一刻,靜安宮大太監王忠義,便是從外頭奔了進來:
“娘娘,陛下派了人,來傳旨來了。”
才一進得殿內,王忠義便是迫不及待開口道。
不待王皇貴太妃作何反應,殿外又是一陣腳步聲響起。
旋即,便見小許子,在幾名御前內侍的簇擁下,邁入了殿中。
“見過皇貴太妃娘娘!”
小許子衝着王皇貴太妃一揖,以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肅聲道:
“奴才是奉陛下之命,前來傳陛下的口諭的。”
說着,小許子便開始肅聲宣讀昭文帝的口諭:
“陛下口諭,既王丞相作保,確定皇貴太妃已病癒,即日起,皇貴太妃便不必再拘在靜安宮裏靜養了吧。”
小許子面無表情的複述着李元珩的原話。
話畢,他又公式化的向着王皇貴太妃一拱手:
“皇貴太妃娘娘,奴才已將陛下的口諭帶到。
這便要回去向陛下覆命去!”
言罷,不待王皇貴太妃、以及靜安宮諸人有所反應,小許子便徑直帶着那幾名御前內侍一起離開。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全程沒有和王皇貴太妃與靜安宮中諸人廢話。
“娘娘,成了!丞相大人果真找了陛下,在陛下面前作保,解了您的禁足了!”
眼見得小許子離去,徐嬤嬤不由得喜道。
王皇貴太妃則是一副不怎麼高興,甚至,可以說是頗爲不爽的樣子:
“李元珩這廝,就派小許子這麼一個小內監,匆匆過來傳了一句口諭,就將本宮給打發了?
他怎麼不親自過來?”
就算不親自過來,好歹也應遣了方進忠過來啊。
只派了小許子這麼一個小內監、外帶小貓三兩只過來傳口諭。
算怎麼一回事?
李元珩這豎子,竟是如此輕慢於她。
一點都不把她當回事。
可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