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這羣欺負人的大漢,灰頭土臉、好不狼狽的離開,一旁的百姓見狀,俱都拍手稱快:
“好!好啊!”
“真是大快人心!”
“這羣人!
他們也有今天!
真是老天爺有眼啊。”
……
路邊的百姓們,尤其是那些正在兜售自家所打的海魚、海貨的漁民們,無不露出一副解氣的神情來。
倒是邱華這個當事人,以及李元珩他們一行人,被大家夥兒的這個反應,給搞得有些懵逼:
“這是……怎麼說的。
這羣人,竟是這般招人恨?”
天知道,李元珩真就是下意識張口,隨口這麼一問。
誰曾想,聞言,周圍的百姓便是禁不住齊齊猛點頭,一臉憤慨:
“可不是!這羣人甭提是有多麼招人恨了!”
“就是!我們全村,都快恨死他們了!這些人實在太可惡了!”
“小夥子,你是打外地來的吧。這幫傢伙,你竟不知曉?
說他們平日裏作惡多端,爲禍鄉里,也不爲過啊?
咱們怎麼能不恨?”
……
更有百姓,瞧李元珩一行人面生,且他們面上的迷茫與不解,不似作僞,便心知,李元珩他們只怕真就是從外地過來的,搞不清楚具體情況,遂直接給他們科普道:
“這位兄臺,你是不知道。
剛剛那羣人,乃是本地的漁霸。
日常,便是在此處作威作福,壓榨咱們這些漁民,收取保護費。
還美其名曰爲開路費。
只要在這裏賣東西的漁家,不管你賣的是什麼,所獲幾何,都需得給這羣人上交開路費。
咱們只要稍有微詞、亦或者是不滿,便是動輒被他們教訓、打罵。
大家夥兒早已是苦這羣漁霸久矣。
今兒個,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了!”
聞言,李元珩直皺眉,一旁的寧雨菡也不由秀眉緊蹙。
而隨着這名當地百姓的一番科普,李元珩的眉頭,也是越皺越深:
“竟有此事?
豈有此理!
朗朗乾坤,這羣人他們竟敢如此行事?!
還有王法麼?”
漁霸?
恕他孤陋寡聞。
他竟是才知曉,在大胤的治下,竟然還有這起子惡徒!
着實大膽!
可惡!
李元珩一派義憤填膺。
誰知,聞得李元珩的話,周圍的百姓則是苦笑不已。
有一身滿身破布補丁的老漁民,聞言,更是直嘆氣:
“唉,大後生喲,你哪裏曉得?
這天高皇帝遠的,哪裏來的什麼王法啊?
若說真有王法,這羣惡徒、和他們背後的那些有錢有勢的大老爺們,就是王法。
他們成日裏作威作福,壓榨咱們這些小老百姓,咱們也只得受着。
誰叫咱們無權無勢,還窮。
這就是有心求告,那也求告無門啊!”
有那中年漁民,則直笑話李元珩天真:
“王法?朗朗乾坤?
這位公子,你啊,還是太年輕了!
這世道,什麼朗朗乾坤?
有錢有勢的人,那就是王法。
凡事還不都是他們說了算。
咱們這些窮人啊,註定是要被這些有錢有勢的大老爺、和他們的狗腿子們,壓榨欺負的。”
聞得他們這般怨氣沖天、卻又灰心喪氣、自怨自艾的話語,李元珩的眉頭不由皺得更深:
“你們大家,就一直這般逆來順受着?
都沒有想過去官府,告這些惡徒?”
對於百姓們這般逆來順受,任憑着這羣惡霸長期壓榨的行爲,李元珩表示很不理解。
然而,對於他的話,百姓們感到更不理解。
甚至,感覺李元珩這番話,就是個笑話。
更有甚者,其中的幾個年長一些的漁民,竟是好似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噗嗤一下,直接笑出聲來:
“噗——”
“哈哈哈,你這後生,是在說什麼胡話呢?”
“就是!還去官府告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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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官府是那麼好進的?
還去告他們?
不知道,有句老話叫做——
官字兩個口,有理無錢,莫進來麼?
那官府,從來就不是給咱們窮人伸冤說理的地方。
他們那裏,可都是向着那些富人和他們的狗腿子的。
咱們要是進去,信不信能被扒一層皮?”
“誒誒誒,老李頭,你啊,還是太樂觀了。
若是只被扒一層皮,就放了你出來,那已經算是極好的了。
就怕不知要被扒多少層皮,搞不好,還得累及家人,搞得家破人亡呢。
我們村的周貴一家,可不就是那樣。
唉。”
……
幾個漁民七嘴八舌的道。
甚至,有一名老者,笑得頗爲意味深長。
只見這名老者,四下裏掃了一眼,左右一瞧,見沒有可疑人等,四周俱都是和自己一樣、平日裏備受壓榨的貧苦百姓,他這才壓低了聲音,對李元珩道:
“你這小後生,忒天真!
還叫咱們去告官,也不想想,那些大老爺,都是向着誰的。
別的且不說,就說這些個漁霸——
若不是有大靠山庇護仰仗,怎會有漁霸?
這羣漁霸,又怎會在咱們這裏橫行這麼多年,百般壓榨咱們這些老百姓?
那官府,對此能全然不知,一點兒信都不知曉?
那些官老爺若知曉,那……他們……咳咳。”
這名老者句句誅心,雖沒有明言,可他這番話,卻是發人深省。
令人細思極恐。
話到這裏,這老者不由得咳嗽了幾聲,所有的話題,也就此戛然而止。
聞言,李元珩若有所思,眉頭卻皺得更緊,擰緊的眉頭,都好懸可以夾死蒼蠅。
難不成……
這閩海的官府,還有那些地方官員。
他們……
而就在李元珩皺眉思索之際,一旁另一名老者,則是一邊小心翼翼的四下裏一掃,一邊衝着七嘴八舌說着話,吐槽着那些漁霸的漁民們揮了揮手,衝着他們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好了!別說了!
咱們隨便議論一下就行。
不要再繼續往下說了。
這些話,若是傳到那些漁霸、亦或者是那些有心之人的耳中……
到時候,倒黴的,不還是咱們?
都散了吧!
大家都散了吧!”
這位老者所言一出,衆人自覺有理,紛紛止住話題,也不再抱怨、亦或者是拍手稱快。
而是齊齊一鬨而散。
不過一瞬,大家夥兒都走了老遠。
一時間,此處倒是只餘下李元珩他們一行人,並那名賣雞蛋的小男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