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正在酒樓雅間內用飯的李元珩一行人,一頓午飯,也已用得七七八八。
酒足飯飽之後,蘇友金便打算和錢大鵬一起回客棧促膝長談,好好的聊上一聊,敘一敘舊。
不過,蘇友金也沒有忘了李元珩。
招呼着李元珩,同他們一道回去:
“木六老弟,走!咱們一起回去吧。”
不過,顯然,李元珩則是另有打算:
“蘇兄、錢兄,你們且回去客棧,好生敘舊吧。
小弟頭一次來這閩海,還想帶着娘子四處走走、瞧瞧呢。”
李元珩衝着蘇友金、錢大鵬,拱了拱手道。
好不容易,過來閩海微服私訪,他自不會貓在客棧裏頭,不出門。
若是如此,那這次的微服私訪,又有何意義?
李元珩打算帶着寧雨菡,再在閩海各處走走,探探。
再多瞭解一些民情。
而聞得他這般說,蘇友金和錢大鵬,自也沒有任何異議:
“如此也好。”
蘇友金聞言,點了點頭。
錢大鵬也附和着道:
“如此,木老弟,你便帶着尊夫人出去逛逛吧。
咱們這都進完了貨,不日,也要準備回程了。
你們夫妻又是頭一次過來閩海。
趁着有空,多走走、多逛逛,也是應該。”
他和蘇友金,這種經年往來於閩海的,就不必了。
這閩海,對於他們來說,早已沒了新鮮勁。
也沒什麼好逛的。
於是乎,蘇友金叫來店小二結了賬,幾人就此在酒樓分別。
蘇友金攜錢大鵬一起,先行離開,李元珩倒是並沒有急着走。
而是優哉遊哉的踱至雅間那扇臨街的大窗前,鳥瞰了一下街景。
天知道,他這不過是隨意一瞧,便見街口那邊圍滿了人,一片喧囂。
仔細一瞧,便見人羣中間,赫然立着一個衙役打扮的男子,其腳邊跪着一名稚氣未脫的女孩兒,一旁立着幾名凶神惡煞般的壯漢,正對着那女孩兒怒目而視。
另一旁,則立着一名穿着花裏胡哨衣裳的中年婦人、以及一名管事模樣的中年男子,他們正在對着那名女孩兒指指點點,不知道正說些什麼。
而這些人,一看就不像好人。
見狀,李元珩不由蹙眉。
而就在這時,在屏風後整理了一番,重新戴上帷帽的寧雨菡,則是嫋嫋婷婷一路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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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郎,你在看什麼呢?”
見李元珩望向臨街的窗外,瞧得出神,寧雨菡不由問道。
聞言,李元珩轉目望向寧雨菡,又擡手衝着不遠處,他適才見得的景象一指:
“雨菡,你看……”
雖有些不明所以,寧雨菡還是順着李元珩所指之處望去,在瞧清了這一切時,她也是禁不住眉心一蹙:
“這是怎麼一回事?
六郎,咱們過去看看。”
直覺告訴她。
這絕不是什麼好事。
那個跪在地上的小女孩,看情狀,簡直猶如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
不行!
她要過去瞧瞧。
寧雨菡的想法與提議,倒是與李元珩的不謀而合。
聞言,李元珩想也不想,便徑直點頭:
“嗯,好。
我們這就去。”
說着,李元珩便攜着寧雨菡快步下了樓,一路直奔街口處而去。
邱華等人見狀,自也是快步跟上。
*
與此同時
街口處,此時,這裏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都將適才的一幕,瞧了個正着,紛紛都在這裏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而身爲當事人的朱小草,在乍一聞得這衙役的話,她便是一怔,似是沒有想到,這衙役,竟會如此裁奪,這般說,
朱小草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望向衙役:
“官爺,不是!不是這樣的!
這賣身契,是他們哄騙着我簽下、按的手印。
我是被騙的啊。”
她又不識字。
他們哄騙她說,那是繡娘上工之前,需簽下的僱傭文書,她才簽了、按了手印的啊。
她是冤枉的。
逍遙閣的那羣人,分明就是拐騙良家女子、逼良爲娼。
誰知,聞言,那衙役則是冷笑出聲:
“呵,你說你是被騙的,就是被騙的了?
你有證據麼?”
被他這麼一問,朱小草這個苦主反倒是一噎:
“我……”
證據什麼的,她確實是沒有。
當時,現場雖然有人。
但不是老鴇,就是將她騙入逍遙閣的壞人,他們自是不可能爲她作證的。
而見她這幅明顯語塞的模樣,衙役當場嗤笑出聲,眼裏、面上皆難掩譏嘲:
“依本衙役看,分明是你爲了錢,自願賣身進逍遙閣,這才簽了這張賣身契。
臨了,又覺得做樓子裏頭的姑娘寒磣,想來個金蟬脫殼,才故意跑到爺爺我面前說了這麼一通胡話。
扯謊說你是被騙入逍遙閣,是逍遙閣逼良爲娼的吧?”
衙役就此下了定論,自顧自“真相”道。
聞言,朱小草連連擺手:
“沒有!我不是!
我真的是被騙進逍遙閣去的。
逍遙閣也是真的逼良爲娼,硬逼着我接客,我不願,他們就打我罵我,強逼着我……嗚嗚,官爺,我說的全是真的。
你爲什麼就不信呢?
你爲什麼要冤枉我?”
朱小草哭得悲切,一旁圍觀的衆人,瞅着不由有些心傷。
尤其是那些渾身打着補丁的貧苦老百姓,一個個的,都是感同身受,紛紛落淚。
一名穿着渾身上下打滿補丁的短打的老漢,見狀,則是直嘆氣:
“唉,還能是爲什麼。
官職兩個口,有理無錢莫進來。
這傻姑娘,以爲人衙役會向着咱們窮人麼?
那逍遙閣有錢有勢,他自然是向着那逍遙閣的啊。
哪裏會爲她伸冤?”
另一名同樣一身補丁衣裳、扛着個扁擔打這經過,看到這一幕,不由駐足的中年男子,聞得這老漢的話,也是直嘆氣:
“可不是!”
說着,他又壓低了聲音嘀咕道:
“我剛剛可是看見,這逍遙閣的管事,遞過去的身契裏頭,夾雜着銀票呢。
這衙役直接就將那銀票接了,揣進袖兜裏頭去了。
他能向着這小姑娘,救她於水火,那才叫怪了!”
他眼神一向倍兒好,適才可是將這一幕,瞧了個真切,不會有錯的。
這也難怪這衙役說出來的話,夾槍帶棒,字字句句都是向着逍遙閣那頭的。
這偏幫的,簡直不要太明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