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咯噔一跳,靠得這麼近,她都能直勾勾望進對方瞳孔去,似乎能通過那雙黑眸,瞧見裏面幾分翻涌的灰色。
特殊的灰眸讓蘇清雅一陣錯愕,猝不及防想起了另一雙陰冷暗沉的灰眸。
傅霆琛?!
她的心猛地往下沉去,灰眸很特殊,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會有,霍先生怎麼可能會有跟傅霆琛一樣的灰眸!
她渾身駭然,眯起眼睛再定睛望去,那抹灰色已經蕩然無存,只留下黑色森然。
她提起的心忽的放下,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明明是兩個身份不同,毫不相干的人,她爲什麼總是將他們聯想在一起呢。
是沉浸在傅霆琛的陰影裏太久了,是這幾年來她經歷的男人太少,只有傅霆琛一個?讓他留在自己心中的印象太深刻,讓自己看誰都像他了。
她討厭那個人給自己造成的影響,她冷下臉,手壓在對方的肩膀上,將他推離些許,聲音恢復了以往的疏離和清冷。
“喜歡誰,在意誰那是霍先生的權利和自由,我無權干涉,霍先生沒必要跟我說得那麼詳細和具體,我只需知道,你是因爲燒糊塗了,把我認成旁人才做下的那些舉動,這就夠了。”
“沒有別人。”
他的語氣沉了沉,在蘇清雅急於拉開兩人距離的時候,雙手用力地抓住她的肩膀,眸光沉沉,神情認真地看着她。
“沒有別人,一直都只有你一個。”
“除了你以外,我沒有喜歡過別的女人,也沒有碰過別的女人,從頭到尾,那個人都是你!”
這些話是霍先生對蘇小姐說的,同時也是傅霆琛對蘇清雅說的。
算是他遲來的解釋和澄清吧。
他跟紀柔什麼關係都沒有,紀柔在他心裏什麼都不是,不,應該說她從未在他心裏過。
他沒有碰過紀柔,那些緋聞也都是假的,從頭到尾,他在意的,時時惦念牽掛,放心不下的就只有她一個而已!
他想,自己早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被她身上清麗脫俗的氣質所吸引了,她倔強不屈,如同絕崖上盛放的一朵雪蓮。
他早就動心了,只是自己不願意承認。
如果當年算計他的人不是她,他根本不會去碰對方,更別提被奶奶要挾着結婚了。
他不想做的事情,是沒有人能逼迫他的,這些年他每次跨進御景豪庭,第一時間也是在尋找她的身影,只是這份在乎被自己的冷漠壓得太深,他沒能察覺,反而用了錯誤的方式,將她越推越遠……
直到她墜崖的那一刻,他意識到自己即將失去她了,才明白自己這些年一直壓抑,不敢承認的情感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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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雅,你聽到了嗎?沒有別人,我喜歡的一直是你!你從來,都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他怕她聽不清,又誤會了,握緊她的肩膀又重複了一次。
霍先生喜歡的是蘇清雅,傅霆琛喜歡的也是蘇清雅!
蘇清雅驚詫不已,心內震撼着,對對方的話有些難以置信。
他們素不相識,見過面的次數,用兩只手指就能代表了,區區兩次面,他怎麼會對自己有這麼洶涌激動的感情?
蘇清雅明顯有些沒反應過來,素來清冷的面上都有些錯愕。
“可是我們,才見過兩面啊……”
“這跟見多少次沒關係,我喜歡你,第一眼見的時候我就認定你了,如果非要用一個詞形容的話,那就是……一見鍾情。”
“一見鍾情?”
蘇清雅愣了一下,面對對方堅定和專注的眼神,反而有些無所適從,覺得有些不自然。
她別過臉,卻不像他所想的那般害羞或者歡喜,而是一派平靜,反應連一絲波動都沒有。
“霍先生,我想你是弄錯了,一見鍾情說穿了不過是見色起意,你只是對我一時起意,並不是真的喜歡,你只是誤把這種感覺當做了喜歡而已。”
“說到底,我們至今才見過兩次面,只能算是有點熟悉的陌生人,我不認爲你會對一個陌生人擁有這麼熱烈的情感,也不贊同你一直被這種情感所誤導。”
她說話間,語氣已經多了幾分冷沉,盯着石壁的眼神都變得落寞和諷刺起來。
“畢竟,我也曾經對一個人一見鍾情過,我曾將他視爲自己的救贖和依靠,等到全身心撲進去,撞得遍體鱗傷之後我才發現,那種熱烈又刺激的一時心動,頭腦發熱帶來的不會是圓滿和幸福,只會是折磨和痛苦……我不希望,你被這種錯覺誤導,落得跟我一樣的下場。”
她的語氣落寞,帶着一絲隱痛和縹緲。
傅霆琛指尖微僵,想伸出去抱住她,安慰她的手頓在原地。
她也曾一見鍾情過?
她一見鍾情,又撲進去的人是誰?
是許靜靜所說的,她的那個初戀嗎?她對他印象竟那麼深刻,對那個男的是一見鍾情,如同飛蛾撲火一般地對他傾注過感情嗎?
傅霆琛垂下眼眸,只覺得心上有一把鈍刀在狠狠磨着,將他好不容易打開的心門一點點劃破,鮮血淋漓。
“是誰?”
他沉沉地道了一聲,向來冷靜高傲的雙眸此刻眼尾猩紅着,翻涌着快要壓抑不住的妒火和瘋狂。
“那個曾紮根在你心裏的男人,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