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是誰想殺你嗎?”
“若你放了我,我便告訴你。”
顧惜顏定定地看着地上的船伕,眸色深深,像是有旋渦一般。
“你覺得,我需要知道嗎?”
見顧惜顏不爲所動,船伕又道:“我可是羅剎堂的人,若我沒回去,羅剎堂定會前來找你算賬!”
“你該上路了。”
說着顧惜顏使出內力將船伕脖子上的銀針逼出。
霎時間熱血噴涌而出。
船伕在地上扭曲了幾下身子,便再也動彈不得,沒了氣息。
顧惜顏將他的屍體踢下了烏篷船,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茫茫湖上。
她這才轉身回船艙。
裴晚晚此時內心大爲震撼。
回想着剛才的一切,她的身子又是一抖。
沒想到,顧二小姐她……
“你沒事吧?”
顧惜顏自顧自地坐了下來。
裴晚晚抿了抿嘴角,“我沒事。”
“今日的事情,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還望顧二小姐……”
顧惜顏倒是被她這話給逗笑了。
“怎麼,你怕我殺了你嗎?”
裴晚晚搖了搖頭。
“怎會?”
“只是未曾想到,你……”
顧惜顏不理會她的糾結,一只手撐住下巴,“你剛才爲何要擋在我前面?”
當她看到裴晚晚第一時間擋在她身前的時候,她有疑惑不解,但更多的是觸動。
明明她們二人結識也不過一日罷了。
竟能使得裴晚晚不顧自身安危也要護着她?
裴晚晚頓了頓。
又是嘆了一口氣。
“我本就是個將死之人了,死了便也死了,不過早晚的事情而已。但你不一樣,你還有着大好的青春年華,這世間還有許多事情等着你去感受。”
“就這麼死了,就太可惜了。”
“我不想看到紅顏薄命,我只想看到一路生花。”
“雖然我只認識了你一日。”
“但剛才所言所行,皆爲心之所念。”
“我不過也是隨心而動罷了。”
顧惜顏聞言,複雜地看着眼前的裴晚晚。
這該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
明明脆弱的像紙糊的一樣,但又是如此的堅韌有力。
“你想活着嗎?”
裴晚晚擡眸看了一眼顧惜顏,眼眶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阿顏,我可以這麼喚你嗎?”
她又繼續道:“阿顏,我當然想活着。”
“我的生命不過十幾年,就進入了倒數,我聽聞邊疆大漠孤煙,聽聞海外波瀾壯闊,亦聽聞江南煙雨濛濛,我都還未曾見過。”
“父親母親爲着我的身子操心數十載,如今已經生出鬢邊白髮,我還未曾好好孝敬過他們。”
“我…”
“我還有心悅之人,未曾訴說心意……”
“若是能生,誰又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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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看的小臉上滑過兩行清淚。
“你說,我想活着嗎?”
顧惜顏掏出手帕輕柔地幫她拂去淚水,“我幫你想辦法。”
裴晚晚擺了擺手。
“沒用的,我這身子十幾年來求醫無數,皆是束手無策,也曾求過藥王谷,但也沒有法子。”
她自我安慰道:“我早就聽天由命啦!”
“謝謝你,阿顏,難爲你想着爲我操心。”
顧惜顏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救裴晚晚,不過她會盡力一試。
她不想看到這朵純粹又嬌貴的小花就這麼沒了。
“晚晚,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說着顧惜顏運起內力,推動着烏篷船向來時的方向返回。
“阿顏,你好厲害!”
顧惜顏淡淡一笑,沒過多久,烏篷船便已到了岸邊。
她又將裴晚晚一路送到忠勇府才離開。
忙活了一日,回到丞相府時已是掌燈時分。
聽雪已經在雲水閣給她準備好了晚膳。
用過晚膳。
她躺在院子裏的搖椅上乘涼。
雲水閣院子裏的大樹上,樹葉輕輕搖晃了一下。
顧惜顏眸色一冷,正要開口,就聽那樹上傳來一道討饒的聲音——
“哎喲我的顧二小姐啊,別衝動,遇事要冷靜,切莫衝動!”
“衝動是魔鬼!”
顧惜顏深呼吸了一下。
“你又來做什麼?上次來雲水閣就害得本小姐被栽贓陷害,還想再害本小姐一回麼?”
言風躲在大樹上不敢下來。
“上次是言風之過,給二小姐您賠不是了。”
“你看這次小的不就學聰明瞭麼?直接躲樹上,誰也看不到!”
“除了二小姐這般厲害的人物,旁人休想察覺到小的。”
顧惜顏起身,“打住——”
“三番五次闖我雲水閣,當真以爲本小姐不會生氣嗎?”
“別以爲你是攝政王的人,本小姐便不敢動你。”
言風正了正神情。
“二小姐,小的來是有正事的。”
“說。”
言風從樹上探了個頭出來,“聽聞二小姐您今日在瀠溪湖被刺殺了。”
顧惜顏心中暗忖,這帝京城內當真是佈滿了蘇長策的眼線。
“那又如何?”
言風笑嘻嘻地望着顧惜顏。
“江湖羅剎堂收錢辦事,殺人放火無所不做,小的這裏查到呢,有一人前往羅剎堂買兇殺人。”
“羅剎堂的手下接到的命令嘛,就是殺了二小姐您咯……”
“他們的追殺令呢,是不死不休,您如今好端端地站在這,接下來還會繼續有殺手來找您的哦!”
顧惜顏不屑道:“然後呢?”
言風當然知道這位顧二小姐不會把區區一個羅剎堂放在眼裏,畢竟她手上可是有江湖三大組織之一的明月樓。
“買兇的人可不簡單。”
言風故意賣了個關子。
“你可以滾了。”
顧惜顏可沒耐心跟他耗,再說這言風本來就聒噪。
“哎呀,二小姐,你看你……”
“尚書府家的二小姐,許知意。”
顧惜顏擡眸。
許知意,許皇后的嫡親妹妹。
她又何時礙到這位許小姐的眼了?
她想來想去,估摸着是因爲許皇后的事情。
無所謂了。
顧惜顏此人,最懂得什麼叫禮尚往來。
許知意的禮她已經收到了,接下來就該她回禮了。
“攝政王爲何告知我此事?”
言風摸了摸腦袋,“主子說他還要等着看戲呢,您這太慢了,他得等到什麼時候。”
顧惜顏擠出一個笑容。
“既如此,那真是多謝了。”
說完不再理會樹上的人,轉頭回了房間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