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鳴深此人,一旦牽扯上自己,事關自身的安危,就會變得理智全無。
他冷冷地看着顧雁雪。
“你還要狡辯?”
顧雁雪嘴脣動了動,“女兒還是那句話,女兒不會蠢到把證據留在自己房裏,給人有查到的機會!”
“至於這個丫頭,不過是一個做灑掃的,也未曾近過女兒的身,女兒要用,也不會用這麼一個人。”
此刻她已沉下心來,仔細琢磨了一下,這事分明就是漏洞百出。
如此伎倆就想拉她顧雁雪下水,這背後之人未免也太小瞧她了。
想着她略帶嘲諷地看了一眼顧惜顏。
她的“好姐姐”,不愧是鄉下長大的,就憑這,也想對付她?簡直是癡心妄想。
楊夫人也已經回過味來。
“老爺,雪兒說的有道理……”
她意有所指道:“這沒準就是有些人嫉妒雪兒,想往她身上潑髒水!”
顧鳴深只覺得頭疼。
“東西是從你那搜出來的,這企圖給本相下毒的丫鬟也是你院子裏的,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何話可說?”
顧雁雪握緊了手指,她看向那小丫鬟,質問道:“你這踐婢是受何人指使來栽贓陷害本小姐?”
她又警告道:“若你能如實交待,本小姐還能饒你一命!”
那小丫鬟跪在地上,顫顫巍巍道:“小姐,救奴婢……”
“若不是小姐的吩咐,奴婢哪有膽子謀害大人……”
楊夫人聽罷,對着那小丫鬟就是扇了一巴掌,“休要在此血口噴人!”
“是有人指使你這踐婢,還是你自作主張?”
那小丫鬟捂着臉,對着顧鳴深磕頭道:“大人,小姐說過不久就要進宮做貴人,自然能護奴婢周全,奴婢這才豬油蒙了心去給大人下毒!”
“否則借奴婢一萬個膽子,奴婢也不敢啊……”
“那本小姐倒是要問問你,本小姐是何時命你做出這種下作事了?”
那小丫鬟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小姐,你這是要過河拆橋嗎?”
“你曾說二小姐佔了你嫡女的位置,誓要出了這口氣,才想着利用老夫人,故意尋了這假和尚來要把二小姐給趕出去。”
“你還記恨着大人那日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落了你的面子,所以才想着報復他!”
“你想趁着今日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老夫人這邊,才命了奴婢去廚房給大人下毒,你想讓二小姐替你背了這鍋,反正事後大人也查不到你的身上……”
那小丫鬟越說越激動,“如今東窗事發,小姐你是想把奴婢推出來當擋箭牌,自己全身而退嗎?”
“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楊夫人氣急,“你這個踐婢,給本夫人閉嘴!”
而她的行爲,在衆人看來,倒更像是迫不及待要遮掩住此事。
衆人不免得又想起顧雁雪句句真心爲相府着想的模樣,倒是真切,差點把大家都給騙了。
小丫鬟跪在顧鳴深跟前,“大人,奴婢做出此等大不逆的事情,死不足惜,但奴婢真的是沒辦法。奴婢是小姐院子裏的人,賣身契在她那裏,身家性命都捏在她的手上,奴婢不敢不從……”
她又悲壯道:“只求大人能留給奴婢一個全屍!”
說着她飛快地拿出一個藥包塞進了嘴裏。
“快阻止她!”
護衛想去掰開那小丫鬟的嘴時,已經來不及了。
那小丫鬟儼然七竅流血,瞪着雙眼,直直地望着顧雁雪,死不瞑目的樣子甚是可怖。
已經是今日死的第二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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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鳴深大怒,“她難不成還會用自己的性命去陷害你嗎?”
“顧雁雪,你真是本相的好女兒!”
“你還沒進宮,翅膀就已經硬了是嗎?”
“謀害祖母和親父,你當真是好得很!”
“本相竟會生出你這般心狠手辣的女兒?”
楊夫人想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卻被他一把甩開。
她一個不穩就跌倒在了地上。
“老爺,萬不可聽信讒言!今日之事漏洞百出,定是有人從中作梗!”
顧雁雪更是辯解道:“父親,女兒日後進宮還需仰仗您,又怎會做出這般自毀羽毛的愚蠢事!”
“父親,求您明察啊……”
不該是這樣的。
在她知道今日母親要出手對付顧惜顏後,便想着插一腳進來,助母親一臂之力。
結果母親計劃沒成,自己卻是染上了一身腥。
顧雁雪突然發狠地看向顧惜顏。
“是你!”
“你害我!”
她又對着顧鳴深道:“父親,定是她害我!”
見顧雁雪矛頭指向自己,顧惜顏立馬就是一臉的委屈。
她眸子溼漉漉的,像一只受了傷的小鹿。
“父親……”
“女兒自打回府,便安分守己地待在雲水閣,與府中之人來往也甚少,父親讓女兒不要過來打擾老夫人,女兒也是時常謹記於心,未曾逾越半步。”
“今日更是冒出來一個不知道打哪來的假和尚,斷言女兒是那害人的災星,還要燒死女兒,女兒何其無辜?”
“父親,難不成女兒還會自導自演找一個假和尚過來,潑自個一身髒水嗎?”
“還是女兒這般愚鈍,讓自己被您趕出府嗎?”
“女兒過了那麼多年的苦日子,好不容易能回到這丞相府,又如何能不珍惜?”
顧惜顏哽咽道。
顧鳴深見她含着淚意,內心不由得生出一絲憐惜。
他倒是記得,那個冒牌貨和尚,分明是楊氏尋來的。
顧惜顏又接着道:“父親,女兒離府的時候年紀尚小,如今大了,也是時常在琢磨。”
“女兒真的是那克親克府的不祥命格嗎?”
“那爲何女兒和外祖父相伴多年,外祖父一點事情也未曾有?”
“今日所謂的得道高深能作假,那當年的老道士就一定是真的嗎?”
楊夫人一聽,暗道不好。
她正想開口,卻是看到顧鳴深凝重的表情,顯然是把顧惜顏這小踐人的話給聽進去了。
顧鳴深此刻想的是。
顧惜顏說的並無道理,而且他又想起一件事。
曾經他的嫡長女似乎也跟他提過。
只不過當時他認爲顧清顏在無理取鬧,所以未曾放在心上,甚至還罰顧清顏跪了祠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