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鬱忙上前給凌冰清把脈。
“只是暈過去了,不過這藥性再不解,她……”
他又複雜地看了凌鬱然一眼。
顧惜顏盯着凌鬱然,眸子裏浮上一抹欣慰之色。
這小子倒也還沒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隨即她吩咐道:“聽雪,你與沈子鬱帶上淩小姐去聞雨那。”
聽雪沒有多問,點頭稱是。
沈子鬱此刻終於明白了自家小師姐的意思,他就說——
他怎麼沒聽過有什麼換血之術。
原來是小師姐對凌鬱然的考驗。
想着沈子鬱出聲道:“我會竭盡全力救她。”
凌鬱然疑惑地看向幾人。
“哎呀!”
沈子鬱擺了擺手,“別愣着了,趕緊帶你姐姐回帝京!”
只見聽雪扶起了地上的凌冰清,而後與沈子鬱一同離開。
凌鬱然來不及多想,跟上他們的腳步。
一時間整個屋內只剩下顧惜顏和雲傾二人。
雲傾有點不贊同地說道:“小姐,你這樣做恐怕會暴露身份。”
顧惜顏輕輕搖頭。
“淩小姐當是明事理之人。”
雲傾瞭然,突然想到,此番小姐對凌家姐弟有恩,今後或許會成爲小姐的助力。
他又道:“這些人……”
地上還躺着幾具屍體。
顧惜顏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拿出一個藥包拋給雲傾。
雲傾立馬會意。
他走上前將幾具屍體挪到一處,又將藥包拆開倒在了上面。
這幾具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
最後地上只剩了一灘血水。
“這龐周恐怕做夢也沒想到,最後會落得一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雲傾打趣道。
顧惜顏只覺得味道難聞得很,轉身走出門外。
她淡淡道:“情絲繞又出現了。”
雲傾自然知曉她的意思,靜靜地立於一側等她的吩咐。
“尋個空,把添香閣的老鴇給抓過來。”
雲傾抱拳,“是,小姐。”
見事情都處理完畢,顧惜顏和雲傾趕回了帝京。
她回到雲水閣時,“聽雪”迎了上來。
“小姐,你回來了。”
顧惜顏點了點頭。
“千蝶,今晚府中可有異樣?”
千蝶搖頭,“一切正常。”
“聽雪去聞雨那了,在她回來之前,你便先待在我這。”
今夜要去辦事,聽雪那丫頭趕忙去尋了千蝶過來。
如今好不容易有個人可以替她待在雲水閣,她當然迫不及待地要跟着小姐出去!
……
翌日。
德醫館。
沈子鬱和聞雨二人忙活了一天一夜,才把凌冰清給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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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鬱然亦是未合過眼,守在她的牀前。
若不是沈子鬱嫌棄他全身發臭,他才不得不離開去清洗身子,否則他一步也不會離開。
沈子鬱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累死小爺我了……”
凌鬱然感激地對着他一拜。
沈子鬱趕忙將他扶起來,“凌兄,這可使不得…”
凌鬱然道:“沈兄,此次多謝你們救了我姐姐。”
“我都督府感激不盡,以後若有用得着的地方,但請吩咐。”
沈子鬱嘆了一口氣。
“凌兄,你能這般,想必凌姐姐應當會很開心。”
凌鬱然羞愧地低下了頭。
一旁的聞雨見凌冰清沒事了,才道:“你們看着吧,我先去忙其他的了。”
沈子鬱扯着嘴角,“聞雨姐姐辛苦了!”
聞雨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少給小姐惹點事算是好的。”
“一天天地事真多,小姐攤上你這個麻煩精真是倒大黴了!”
她又咄咄逼人道:“要我說小姐就不該去救你,死了多清淨。”
“哼。”
她冷哼一聲,未再理會沈子鬱,徑直離開了。
沈子鬱嘟了嘟嘴脣,垂下了頭。
凌鬱然好奇問道:“昨夜那位甚是貌美的姐姐便是你口中的……?”
“不會吧?”
凌鬱然摸了摸頭,回想了一下昨夜。
那位姐姐長得真好看,雖然人看上去是冷了些,但也不至於是沈子鬱口中說的那般不堪吧?
沈子鬱喪氣道:“是我的錯。”
凌鬱然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唉——”
沈子鬱長嘆一聲,看來以後得好好改一下了。
他不想讓小師姐對自己失望。
兩人正說着,便見躺在牀上的凌冰清手指動了動。
沈子鬱喜色染上眉梢,“凌姐姐要醒了!”
凌鬱然同樣一喜,趕忙上前,卻是突然頓住。
隨即他握緊拳頭,轉身離開了。
沈子鬱看了看,心下了然。
想來凌鬱然還不知該如何去面對她的姐姐吧。
他搖了搖頭,又專注地看着凌冰清。
凌冰清只覺得自己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
她夢到凌鬱然給她換了血,她活過來了,可凌鬱然卻…..
她想抓住他漸行漸遠地背影,卻怎麼也抓不到。
她歇斯底里地喚他,他也聽不到。
“不…小然,不要…”
“你回來…”
“我不要你救我…”
凌冰清閉着眼睛自言自語,頭上更是冒出了冷汗。
沈子鬱趕忙道:“凌姐姐,凌姐姐別怕。”
凌冰清動了動眼皮,隨即睜開了眼。
“不要——”
她從牀上坐起,眼裏帶着迷茫之色。
她又看了看眼前之人。
“是你,你是沈弟弟。”
沈子鬱點頭,“凌姐姐,你沒事了。”
凌冰清想到凌鬱然,掙扎着想要下牀,“我要去找小然……”
沈子鬱趕忙伸手攔住。
“凌姐姐,你剛剛醒來,不要亂動。”
凌冰清眼角含淚,小心翼翼地問道:“小然他…”
還活着嗎?
沈子鬱抿了抿嘴脣,“他…”
凌冰清還未等他說完,便失聲痛哭起來。
“小然…”
“你怎麼這麼傻…你何苦救我…”
“你可想過,若你沒了,我又如何安心苟活下去?”
沈子鬱見凌冰清這般模樣,開口解釋道:“凌姐姐,你誤會了,凌兄他好着呢。”
凌冰清猛地擡起頭,死死抓住沈子鬱的胳膊。
“你說的可是真的…”
沈子鬱點頭,“自然是真的。”
他又道:“昨夜我小師姐那般說,只不過是爲了試探他,是不是真的對你這個姐姐還有憐惜之心罷了。”
凌冰清又哭又笑。
太好了。
她哽咽道:“他對我如何,我都不在乎,他是不是把我當姐姐,心中是否有我,我不在乎。”
“我不希望他有事…我只求他這一生平安順遂,他過得好我便安心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沈子鬱只得出聲安慰她。
此時屋外,凌鬱然站在門前。
向來驕縱不可一世的少年握着拳頭,流下了誠心悔過的淚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