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你實在是膽大包天!你爲何要在此欺瞞皇上和太后娘娘?”
“老夫真是錯信你了!”
雲太傅站了出來,言辭懇懇道:“皇上,還請您原諒臣識人不清之過,臣有罪!”
顧婉一聽,便知雲太傅這是想要將自己給摘乾淨。
真是可笑,明明不久前他還因爲自己的功勞而多番看重。
甚至還將她引薦給了瑞王殿下。
一朝事發,他卻比誰都無情。
同時她也明白,沒有誰會救她了。
特別是此事,攝政王都出來說話了…再也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顧太后心中得意,她眯了眯眼睛。
“此顧非彼顧啊。”
她又肅了肅神情,“數月前,哀家得知臨水城一事,心中擔憂百姓疾苦,特命哀家的侄女兒阿顏前去查看。”
“阿顏是個有本事的,哀家沒有看錯人,她也沒有讓哀家失望。”
“哀家正想着她回帝京之後,讓皇上好生嘉獎一番。”
“誰曾想冒出你這個冒牌貨來!”
“顧婉,你當真以爲自己冒領功勞,就沒有人能發現了嗎?”
顧鳴深聞言,轉頭看了顧惜顏一眼。
他想到那日,顧惜顏前來求他進宮面見太后,而後便一直沒有回府。
太后命人傳話過來,他倒也是沒有多想。
只當時顧惜顏留在了宮中陪伴顧太后左右。
今日方才知道,他這個女兒竟揹着他做了這麼大的事情,竟將他給瞞得死死的。
他一邊想着,過了今日,他丞相府必定是名聲大噪,深得百姓愛戴,那他這個丞相又將站上新的高度,是大好的事。
一邊又想着。
他這個一家之主竟毫不知情,他的威嚴何在?不免得又心生不滿起來。
永康帝亦是心中訝異,原來太后早就知道這個顧婉的所作所爲,竟一直忍到今日才發作!
看樣子,攝政王定然也知曉此事。
感情就他被矇在鼓裏,方才他還像個傻子一般封顧婉爲縣主!
都想着看他這個皇帝的笑話?
想着他很是氣急。
這個顧婉敢騙他,就要付出代價!
“大膽顧婉,你受何人指使?”
雲太傅看過去,眼神中帶着警告。
若她胡亂攀咬,那他定是饒不了她。
顧婉低下頭。
她自幼失去雙親,是姑姑可憐她孤苦無依,將她帶到太傅府,讓她平安長大。
在她心中,姑姑就像母親一般。
她心中雖恨雲太傅的涼薄無情,也恨雲瑤的趾高氣昂。
但她不想連累姑姑。
她可以去死,但姑姑還是太傅府的當家主母。
想着她低聲道:“皇上,是民女該死。”
“民女外出學藝,只是尋了個有點名氣的大夫拜師,並未拜入藥王谷。”
“途徑山陽城時,見百姓詢問,民女剛好也姓顧,便鬼迷心竅地承認了下來。”
“民女貪圖榮華富貴,欲冒名頂替這功勞,欺瞞了皇上與太后娘娘,民女該死!”
“此番皆由民女心術不正而起,未有人指使民女。”
“求皇上降罪!”
見顧婉自己都承認了,衆人才回了神。
這中秋宮宴當真是精彩,一出出好戲輪番上演,他們倒也不虛此行。
只是想到方才自個對着這假貨阿諛奉承,便忍不住地唾棄起來。
“這顧婉看上去一本正經,頗有風骨的模樣,沒想到是裝出來的。”
“我呸,假貨就是假貨,裝着裝着自己都當真了。”
“誰說不是?你瞧她方才理直氣壯的模樣,若不是攝政王的手下拿出那畫像,她還要裝到什麼時候去?”
“真是大膽呀,騙到皇上這來了!”
永康帝冷下聲,“你確實該死!”
他下令道:“來人——”
“將這顧婉打入天牢,擇日處斬,將其罪行昭告天下!”
立馬就有兩個侍衛進來。
顧婉無力地坐在了地上,任憑侍衛將她押走。
她閉上眼睛。
若是那日在山陽城,她不貪圖那名利,今日是不是就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可若沒有那虛名,自己在太傅府,就仍舊是那個寄人籬下的礙眼表小姐。
這種事情,誰又說得清楚呢?
在不經意的時候,每個人的選擇早已爲自己定下結局。
皆是一念之間罷了。
人總要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的。
![]() |
![]() |
![]() |
顧太后勾起嘴角,她提醒道:“皇上,既然這假的已經處理,那真正的功臣是不是?”
永康帝點了點頭。
“母后說的在理。”
他朝着顧惜顏微微一笑,“阿顏表妹,你受委屈了。”
“你想要何獎賞,與朕說便是。”
殿內衆人一聽,心思各異。
要說顧婉是雲太傅府上的人,若說沒有他的授意,還真說不過去。
永康帝定會懷疑到他的頭上去。
今日風頭沒出成,還沾上了麻煩,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再看丞相府。
因着這顧二小姐一事,他顧相府的地位恐怕是水漲船高,風頭更甚。
而宮中的顧太后更是受益非凡。
這帝京城的風向啊,又要變了。
有人歡喜有人憂。
顧惜顏倒也不想假裝清高。
雖然她去臨水城,確實只是爲了救人,她不想看到無數生命白白喪去。
臨水城最終保住了,她倒也安心了。
但永康帝既然開口了,不要白不要啊?
她又不是傻子……
想着她優雅起身,福了福身子,“不論什麼獎賞,都是天恩。”
永康帝抿了抿嘴脣。
他想了想,一時之間還真不知該給什麼。
畢竟方才給那顧婉所賞的東西,再原封不動的套給顧惜顏就不太合適了。
他突然眼神一亮,看向某處。
“小皇叔,方才幸虧有您,才識破了那假貨的詭計,不如就勞煩您說說,給阿顏表妹什麼嘉獎?”
有爲難的事情,甩給這尊大佛便好了。
到時候這幫朝臣有意見,也說不到他的頭上。
更何況,攝政王開口,他們也不敢有意見……
永康帝只覺得自個的想法好極了。
那邊許知意的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攝政王竟幫了那踐人?她怎麼配?
她直到此刻,仍不信顧惜顏能有這般能力。
在她看來,不過是攝政王在背後幫她罷了,真是令人不齒。
她心中泛起一陣一陣的寒意。
蘇長策端坐在太師椅上,用手撐着頭。
片刻後,他淡聲開口:“那便封清平郡主吧。”
“攝政王,不可!”
立馬就有大臣站出來反對,“郡主乃是皇室宗親之女的封號,顧家二小姐固然勞苦功高,但也不能封郡主之位。”
“我東秦從未有封臣子之女爲郡主一說,還請您三思。”
接二連三的有大臣站了出來。
蘇長策眸色淡淡,看都沒看他們一眼。
永康帝不由得捏了把汗,他坐的離蘇長策不遠。
那股冷意他感受得一清二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