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扯出一抹涼涼的笑意。
“本聖女可算是知道,你們東秦人爲何見我像見了鬼一般了。”
“可不是麼,這不有個與本聖女模樣相似的人躺在這裏麼。”
她想說好晦氣,但又礙於顧惜顏在此,到嘴邊的話硬是生生憋了下去。
白芷轉口說道:“這是你姐姐?”
顧惜顏緩緩走向那具棺槨。
她伸出手去,輕輕地撫摸着上面的紋路。
“我與姐姐一母同胞。”
“年幼時被小人算計,我在丞相府並不好過,是姐姐護我愛我。”
“後來我離開帝京,姐姐留在了相府。”
“再回來時,她躺在了這裏。”
她輕聲說道。
白芷抿了抿脣,還挺感人的…
但是,這些與她有什麼干係?
顧惜顏偏頭,“幾月之前,顧丞相被南疆人下了子母蠱。”
“前些日子,南疆人夜闖相府,刺傷了他。”
“姐姐的貼身侍女,是被南疆人所救。”
“而你,唆使蘇堯對雲瑤下手。”
她意有所指道:“這一樁樁,一件件,聖女是否該給我一個解釋?”
白芷擰起眉頭。
“你是何意?”
她想到什麼,恍然大悟道:“你不會認爲本聖女是你姐姐吧?”
白芷有些詫異,她打趣道:“郡主,本聖女可沒有隨便認妹妹的癖好。”
“再說了,你身爲藥王谷少主,難道不知人死不能復生之理?”
顧惜顏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這讓白芷有些無奈。
她攤了攤手,“郡主還是莫要與本聖女說笑了。”
“怪滲人的。”
顧惜顏輕笑一聲,“姐姐的死,是顧鳴深和蘇堯造成的。”
“你們南疆人摻和進來,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
白芷嘴脣動了動。
她解釋道:“子母蠱是本聖女潛心研究出來的,而後交給了離川讓他試驗。”
“他拿去做了什麼,本聖女一概不知。”
“至於你說的什麼刺殺,本聖女更是不知。”
她又道:“那個什麼蘇堯,聽聞他還有一個已故的亡妻,想必就是你姐姐了。”
“那他日日來招本聖女心煩也說得通。”
“本聖女向來性子跳脫,什麼有趣便做什麼,他竟說要求娶本聖女,本聖女便與他開個玩笑咯。”
“至於他當不當真,就不關本聖女的事了。”
白芷一股腦地說完。
“你若不信,那本聖女也沒法。”
“本聖女打小便在南疆聖地裏待着,甚少出來過。”
顧惜顏看着她,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不如,我借你的身子替姐姐還魂如何?”
白芷瞪大了眼睛,“你瘋了?”
“世間如何有這種令人復生的方法?即便是有,也是逆天之道。”
“你可知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顧惜顏挑了挑眉,“我爲了姐姐,什麼都做得出。”
白芷見她不像是在說笑,求饒道:“別!”
“郡主,先前是本聖女無禮了,你不要介懷。”
“但本聖女也是活生生的人,你怎可如此?”
她眉心一動,語氣冷了下來。
“顧惜顏,你在詐我?”
“我再說一次,我不是你姐姐!”
說着白芷念起一段神祕的咒語,她身體裏的蠱蟲開始甦醒。
片刻後,她全身無力的身子動了起來。
她先是催動出蠱蟲向顧惜顏而去,接着內力凝於掌心。
“本聖女倒要好好看看,這死了的人如何能還生!”
嘭的一聲。
棺槨的棺蓋被白芷一掌打開。
顧惜顏將那些蠱蟲逼退,冷下了神情,她趕忙上前。
“白芷,你放肆!”
白芷恍若未聞,愣愣地站在原地。
棺槨裏面是一張冰牀,上面躺着的女子被保存得完好,栩栩如生,像是睡着了一般。
她很美,即便是閉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她的芳華。
若是還活着,會是怎樣的風姿。
女子除了那張臉,其他露出來的皮膚皆是遍佈着猙獰的疤痕。
是被烈火燒裂開之後,又強行用針線縫補起來。
因爲人已經死去,傷口處沒有血色,更顯得可怖。
難以想象,她生前遭受了怎樣的折磨…
畫像上或許還有些差異。
但真真切切見到此人時,白芷還是訝異了一瞬。
她就像是另一個自己。
白芷緊了緊手,歉然道:“抱歉…”
“她…是宸王妃,爲何…”
顧惜顏眸框泛紅,她小心地撫摸棺中的女子的臉龐。
好冷。
她的心都跟着猛顫了一下。
她又往下,拿起了女子冰涼的手,輕輕地貼在自己的臉頰上。
“姐姐…阿顏來看你了…”
鼻尖是一股被火薰過的氣味,即便顧清顏的屍身已經被處理過,但那股味道甚是清晰。
透進了骨子裏。
“姐姐若是活着,該多好。”
一旁的雲傾見狀,默默地轉過了身去。
白芷有些不知所措,她結結巴巴道:“我不是故意的…”
好半晌。
顧惜顏才緩緩道:“她是被一場大火活生生燒死的,就在她成婚那日。”
她冷笑一聲。
“被她的父親,和她的丈夫。”
白芷喉間一哽,此時她不知該說些什麼。
猶豫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道:“郡主,節哀。”
“但人死不能復生…”
“世上亦沒有轉生之法,還望郡主莫要執着。”
顧惜顏將顧清顏的手握住,在看到她手心的那一顆硃砂痣的時候,眸子猛地一縮。
她深吸了一口氣,鬆開了手。
接着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冰牀上的女子,使出內力將棺槨合上。
“白芷聖女。”
白芷偏過頭去,只是還未出聲,便被顧惜顏打暈。
她倒下的身子被顧惜顏扶住。
“離川,既然來了,便進來。”
顧惜顏淡淡道。
鈴鐺聲傳來,在這陵墓裏尤爲清晰。
雲傾警覺地將長劍抽出。
離川緩緩而至,看到那一柄指着自己的長劍,他不屑地勾起脣角。
他徑直擦着劍身而過。
“顧惜顏,你將我南疆聖女綁來此處,有沒有想過事後該如何向我南疆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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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惜顏笑了笑,下一秒,一根銀針就對準了白芷的脖頸處。
“該交待的,是你。”
離川蹙了蹙眉,“你在威脅本少主?”
顧惜顏看向他,眸子裏帶着冷意。
“你說是威脅,那便是吧。”
離川垂下眸子,思索片刻才開口道:“此事與白芷無關。”
“你將她放了,本少主可以與你解釋。”
“雲傾。”
說着,顧惜顏將白芷推過去,雲傾立馬扶住。
“先帶她出去。”
雲傾眼神不善地看了離川一眼,便帶着白芷退出了陵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