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顏的手緊了緊。
“這句話，你留着到了下面再與姐姐說吧。”
說罷，她緩緩轉身，徑直向前而去。
雲瑤的雙瞳開始渙散。
“謝謝。”
“你告訴我，爹孃沒事。”
她撐着最後一口氣，“隨州…”
顧惜顏腳步一頓。
身後的聲音戛然而止。
雲瑤緊閉着雙目，再也沒有了聲息。
她被殺死在了帝京的這一場初雪裏。
……
德醫館。
“小姐，箭已經拔出，傷口已經止住血了。”
聞雨額上帶着一層薄薄的汗意。
顧惜顏輕輕點頭，“我進去看看她。”
屋內。
方才逃走的李茵躺在牀榻上，因爲受了傷，所以此時她的臉上沒有什麼血色。
她見顧惜顏過來，想起身行禮。
“小姐…”
顧惜顏制止住她，“好好躺着。”
李茵懊惱地說道：“是屬下不小心，他們恐怕會追過來…”
顧惜顏不甚在意。
“雲傾已經去處理了。”
李茵這才放下心來，她又問道：“小姐，雲瑤她…”
“死了。”
李茵抿了抿脣。
“她囂張跋扈，心腸歹毒，是她害了大小姐。”
“如今落得此下場，也是她應得的。”
顧惜顏輕笑一聲。
“這些時日，辛苦你了。”
李茵恭敬道：“屬下不敢。”
她的一條命是小姐救的，替小姐做事，她萬死不辭。
“小姐。”
“屬下跟雲瑤在宸王府的這段時間，查到了一些東西。”
李茵緩緩說道：“雲瑤身爲宸王妃，王府的女主人，但蘇堯並沒有把掌家權給她。”
“屬下潛入賬房翻了賬本，發現宸王府每月都有大筆的銀兩運送到了一個地方。”
“至於是何地，屬下還未查清楚。”
顧惜顏瞭然。
她溫聲道：“你這段時間便在此好好養傷。”
“身子好了再回明月樓。”
李茵聽此，便知顧惜顏已有打算，便不再多問。
“是，小姐。”
……
下了一夜的小雪。
第二日清晨的時候，屋頂都鋪上了一層潔白。
包子鋪的老陳打着哈欠，準備開攤。
“今年的雪怎麼下的這般早…冬衣都還沒準備。”
他念叨着，突然頓住。
不遠處有一處拱起，被白雪蓋住。
老陳好奇地上前，用腳將上面的雪給踢開。
“啊——”
“死人了，死人了！”
他嚇得趕緊跑，前方有兩個巡邏的大理寺官差，他趕忙上前。
“官爺，不好了！”
“那邊有個死人！”
老陳臉色泛白，還未從驚嚇中緩過來。
官差聞言，趕緊過去查看。
“快去稟告周大人！”
……
周嘉禮過來的時候，此處已經圍滿了百姓。
“周大人。”
周嘉禮清了清嗓子，“大理寺辦案，閒雜人等退後。”
說罷，他走上前去。
女子的臉龐上有數道劃痕，一整夜的雪已經將她凍成慘白的顏色。
周嘉禮檢查了一下女子的屍身。
視線在女子的臉上停住。
他眸色一凝，吩咐道：“將人擡回大理寺。”
“你速去太傅府。”
他招了一個人過來，低聲說道。
“你，去請宸王殿下。”
交代完後，他匆匆往皇宮的方向而去。
圍觀的百姓們摸不着頭腦，這死了的女子到底是誰，爲何周大人會如此緊張？
大理寺的人將屍體擡走後。
一人才小聲地開口：“我耳朵尖，方才聽到了一些。”
“說是太傅府和宸王府，什麼的。”
身旁有一人聽此，驚訝道：“這死了的人不會是宸王妃吧？雲家的小姐！”
“不會吧？”
“宸王妃怎麼可能死在這裏？真是不可思議。”
有人吆喝着說道：“去大理寺看看就知道了。”
“是，你說的對。”
一衆看熱鬧的百姓紛紛涌向大理寺。
……
大理寺的公堂裏。
雲太傅和雲夫人二人緩緩而來。
他們一見裏面竟擺放着一具用白布蓋着的屍體，頓時不悅了起來。
大清早的將他們叫過來，就是爲了看這晦氣的東西？
雲太傅看向一個官差，“周嘉禮這是何意？”
“把本太傅叫來，他人又在何處？”
“今日之事，必須給本太傅一個交待！”
官差上前恭敬道：“大人恕罪。”
“周大人進宮面聖了，待會就會趕回來，您稍安勿躁。”
雲太傅沒好氣地開口：“這又是何人？”
他指着堂中的那具屍體。
官差摸了摸頭，“小的也不知道，周大人只命我等將人擡回大理寺，並未說是何人。”
雲太傅愈加不滿。
區區一個大理寺卿，也敢對他如此放肆？
不由分說地派人將他們夫妻二人叫到大理寺，結果自己卻不見人影。
他正想發作。
周嘉禮匆匆趕來，他見到大理寺外面聚集的百姓，便命人關上了大門。
百姓們更加不解。
“這是何意？”
“我方才見太傅大人進去了，難道這死者真是宸王妃不成？”
“十有八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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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很快便在帝京城中傳揚了開來。
公堂裏。
周嘉禮先是對着雲太傅拱了拱手，而後才道：“太傅，您認認吧。”
雲太傅不解。
“周嘉禮，你在玩什麼把戲？”
周嘉禮抿了抿脣，“大人一看便知。”
雲太傅忍着怒意上前，掀開了屍體上蓋着的白布。
他猛地頓住，滿臉的不可置信。
即便那張臉有無數道劃痕，還被凍得失了顏色，他還是一眼認出，這是他最寶貝的女兒…
他顫抖了起來，牙齒都要被咬碎。
身後的雲夫人疑惑上前，她只一眼，便淒厲道：“瑤瑤！”
一時間情緒上涌，她一口氣沒緩過來便暈了過去。
官差趕緊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
雲太傅一言不發，只死死地看着雲瑤。
除了臉上的傷痕，她的肩膀上，胸口處都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瑤瑤，該有多痛啊…
明明前不久，她還傳來了已經有身孕的消息…
如今竟是一屍兩命…
雲太傅不敢再細想下去，他抓緊手上的白布，深吸了一口氣。
“是誰殺了我的女兒!”
“她不應該在宸王府麼，爲何會慘死在街頭？”
“蘇堯又在何處？”
他咬牙切齒道。
“到底是誰！”
雲太傅怒吼出聲，“本太傅要將他碎屍萬段！”
周嘉禮安撫道：“太傅，本官已將此事稟明皇上，皇上命本官全權查辦此事。”
“還請太傅放心，本官定會抓到殺害王妃之人。”
雲太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三日。”
“本太傅只給你三日時間，三日之後，本太傅要那賊子提頭來見！”
說罷，他上前，想要抱走雲瑤。
周嘉禮阻攔道：“太傅，你現在還不能帶走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