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
蕭清瀾離開了宴席。
他剛走到一處，帶着凌厲的拳頭便迎面而來。
蕭清瀾沒有躲閃。
慕白的那一拳直直地落在他的臉上。
“蕭清瀾，你混賬！”
蕭清瀾若無其事地擦拭掉嘴角的血跡，“是，我混賬。”
慕白眸子裏滿是怒火。
“我當初說過，你若敢負她，我不會放過你。”
蕭清瀾聞言，冷笑一聲。
“好啊，那你現在就殺了我。”
“你以爲我不敢嗎？”
慕白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他冷冷道：“我這雙手，既能救人，當然也能殺人。”
蕭清瀾不痛不癢地開口：“那你趕緊動手。”
慕白倒是笑了。
他鬆開了蕭清瀾，“這樣也好，我求之不得。”
“讓師妹斷了對你的心思，恐怕比殺了你還要令你難受吧。”
他挑釁道：“你放心，此後我會照顧好師妹。”
“你便好好的坐擁你的南楚江山，享受你的佳人在側。”
“以後關於她所有的一切，都與你無關了。”
蕭清瀾原本漠無表情的臉上浮上一絲淡淡的猙獰。
“你可以試試看。”
“若顏顏對你有心思，就不會有我什麼事了。”
他嘲諷道：“慕白啊慕白。”
“你與顏顏朝夕相處十多年了，還沒看清楚一件事嗎？”
“顏顏只把你當成兄長。”
蕭清瀾不屑地笑出了聲，“愚蠢至極。”
“你還妄想她會愛上你嗎？”
慕白又握緊了拳頭。
蕭清瀾絲毫不在意，他看着慕白，認真地說道：“顏顏的心是我的，她的人也是我的。”
“慕白神醫，我還是那句話。”
“不勞你費心！”
說罷，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皺起來的衣領。
慕白挑了挑眉。
“蕭清瀾，你覺得你還有資格說這些話嗎？”
“你看看你，今日穿得多喜慶啊。”
“你與你的太子妃拜天地結爲夫妻的時候，師妹就在一旁看着你呢。”
他不留餘力地在蕭清瀾的傷口上撒鹽。
“她不遠萬里從東秦過來，最後卻是親眼見證了你一場隆重而盛大的婚禮。”
“她在南陽寒山亭，在大雪的天氣裏等了你足足七日。”
“你曾經給她哼的歌謠，如今倒是成了你與另一個女人的頌詞。”
“你方才發現她人就在你眼前的時候，你作何感想呢？”
蕭清瀾的胸口像被剜了心一樣的痛。
作何感想？
他還能作何感想，他恨不得直接痛死當場，也不願見到她那雙失望的眼睛。
他控制不住地後退了兩步。
慕白卻漸漸逼近。
“蕭清瀾，你真不是個人。”
“你記住，你曾經對她許下的所有承諾，你們之間的所有約定，在你娶妻的這日，通通都不作數了。”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師妹身上揹負着什麼，你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她向你邁出的這一步是下了多大的決心。”
“可是最後呢？蕭清瀾，你配不上她的真心。”
“是你，先放棄的她！”
蕭清瀾的臉色白了幾分，慕白只覺得暢快。
他轉過身去。
“即使最後在師妹身邊的人不是我慕白，那也斷斷不可能是你了。”
“你們之間，到此爲止了。”
說罷，慕白毫不留情地離去。
蕭清瀾垂下眸子，裏面暗潮洶涌的情緒似是要將人給整個吞沒。
“到此爲止？”
他囔囔出聲。
“誰說的？”
蕭清瀾摸了摸被慕白打到的臉頰，冷冷地笑了一聲。
……
另一邊。
賀蘭晴跟上了一人的步伐。
前方的人停了下來，她才上前道：“顧惜顏，我知道是你。”
易了容的顧惜顏轉過身來。
又聽賀蘭晴緩緩道：“你變成什麼樣，我都能認得出來你。”
“因爲…”
你是清瀾哥哥最心愛的人。
自然也是我賀蘭晴最爲關注之人。
她頓了頓，轉口道：“我沒想到，你竟還會來這裏。”
顧惜顏揚起眉。
“我爲何不能來？”
賀蘭晴似是想向她炫耀一般，得意道：“過些日子，我就要嫁給清瀾哥哥了。”
“最終，還是我贏了。”
在她與顧惜顏的這一場博弈中，是她得到了蕭清瀾。
賀蘭晴仔細地瞧着顧惜顏，試圖在她臉上發現落敗和難過的情緒。
 |
 |
 |
可良久，顧惜顏都只是一副淡漠的模樣。
她不免得覺着有些無趣。
“這樣麼…”
顧惜顏溫聲道：“那便提前祝賀蘭公主新婚之喜了。”
她一臉的坦然，不像有假。
賀蘭晴無數耀武揚威的話哽在喉間，最終化成了一抹嘆息。
她的心裏突然生出了一絲落寞。
“我以前真的很討厭你，你知道麼？”
“因爲只要有你在，清瀾哥哥便不會多看我一眼，他的整顆心裏裝的都是你。”
她說道。
“無數次，我都在想，要是你從這個世上消失便好了，這樣他就會回頭看看我。”
“是，沒錯，我是可以嫁給他了。”
賀蘭晴苦笑一聲，“可今日我方才明白。”
“無論是我，還是那沈倩，都不是他想要的人。”
“即便嫁給了他，又能改變什麼呢？”
賀蘭晴回想起蕭清瀾大婚時的模樣，她只覺得她的心真的很痛。
她看到了他的孤寂，看到了他的無奈，看到了他的痛苦。
而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
她深吸了一口氣。
“我寧願是你，這樣他至少是開心的，是喜悅的。”
“而不是現在這個模樣。”
顧惜顏眸色淡淡，問道：“所以呢？”
賀蘭晴驚訝於她的態度，她怎麼可以這般風輕雲淡？
她疾聲說道：“你可知，他爲了娶你，甘願捨棄掉太子之位？”
“若不是王皇后苦苦相逼，他又怎會…”
“你以爲他不想去赴與你的約定嗎？一邊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一邊是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你讓他怎麼選，如何選？”
“你當真不能體諒他嗎？他所有的糾結與爲難，不是都來自於你嗎？”
賀蘭晴的聲音大了些。
顧惜顏靜靜地聽完，她看了看東宮的方向。
“賀蘭公主。”
“我從未讓他在王皇后和我之間做出什麼抉擇，我只是明白了一件事。”
她輕輕一笑。
“我們不合適。”
“我們要做的事不一樣，我們要走的路也不一樣。”
“不過都是鏡花水月，一場虛妄罷了。”
顧惜顏拍了拍賀蘭晴的肩膀，“我今日來此，只是爲了再看看他。”
“沈倩端莊有禮，大方得體，清瀾或許不會喜歡，但她一定是最適合做這個太子妃的。”
“清瀾，他以後前路一片坦途，至於其他的…賀蘭晴，你便一直一直陪在他身旁吧。”
賀蘭晴愣了愣，不知道爲何，她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澀。
許是因爲風太大了，眼裏吹進了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