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棠從慈寧宮出來沒多久，便碰上了蘇落盈。
“皇姐。”
蘇落盈款款地行了一個禮。
很是周全。
每個動作都像是刻在骨子裏一般熟稔。
蘇洛棠本不想搭理她，但又想起了去西金和親一事，她的眼珠子轉了轉。
“落盈，你想不想嫁人？”
蘇落盈有些不解，“皇姐，你何出此言？”
“嫁人一事，可不是我想不想的。”
她低着聲音，“自有母妃替我打算。”
“是嗎？”
蘇洛棠挑了挑眉。
“不妨告訴你，上次來參加天下宴的西金國呼延政，已經是新的西金王了。”
“他向東秦求娶一位公主。”
“只要嫁過去，就是西金王后。”
“這東秦就三位公主，蘇韶影那丫頭是不可能嫁過去的。”
她努了努嘴，“就還有我們二人。”
“若你想嫁過去的話，我就不與你爭搶了，把這個難得的機會讓給你，如何？”
蘇落盈抿了抿自個的嘴脣。
她柔柔道：“兩國聯姻，自有皇兄作主，他屬意誰，那便是誰。”
雖是這麼說。
可蘇落盈的心裏很明白，那個要遠嫁西金和親的人，只會是她。
以蘇洛棠嬌縱的性子，又怎會嫁過去？
更何況，她還有顧太后爲她籌謀。
而自己…
如若可以嫁去西金，倒也是個不錯的歸宿。
蘇洛棠笑了一聲。
她走上前去，拂了拂蘇落盈垂落在臉頰旁的髮絲。
“那便提前恭喜皇妹了。”
蘇落盈一臉的恬靜，柔柔地笑了笑。
……
另一邊。
帝京街頭。
雲太傅的馬車被人攔住。
趕馬的小廝怒斥了一聲，“何人膽敢攔太傅大人的車駕？”
那人沒有理會小廝。
他徑直對着馬車內的雲太傅說道：“太傅，我家主子邀您一敘。”
雲太傅沉了沉臉色。
“你家主子是何人？”
“本太傅又爲何要去？”
那人靠近馬車的窗前，壓低了聲音。
“是太傅心中所念之事。”
雲太傅頓住，他握緊了手指。
半晌後。
他沉聲道：“帶路。”
……
馬車一路前行，最後停在了典盛樓。
雲太傅的眉頭擰緊。
又是這個地方。
他的女兒便是在此處失了清白，讓他不得不進宮請旨賜婚。
也就是這場賜婚，讓雲瑤丟了性命。
那人伸了伸手，“請。”
雲太傅隨着那人一路走至一個雅間。
他進去後，那人關上了房門。
雅間裏。
一女子站在窗前，她緩緩轉過身來。
雲太傅的眸子眯了眯，“是你。”
顧家女兒。
顧惜顏勾了勾嘴角，“雲太傅。”
“有些時日沒見你，倒是多了些白髮。”
她戲謔道：“想必是思慮過度吧。”
雲太傅冷哼了一聲。
“你一個顧家人，尋本太傅過來做什麼？”
他想到什麼，“本太傅倒是忘了。”
“清平郡主可是被顧鳴深給趕出府了。”
顧惜顏不緊不慢地坐下，“坐。”
雲太傅倒是想看看，這人究竟想玩什麼把戲。
他擺了擺衣袖，在一旁坐下。
“太傅。”
顧惜顏淡淡道：“你可知，雲瑤生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誰？”
雲太傅立馬變了臉色。
“你是何意？”
顧惜顏笑了笑，“是本郡主。”
“她臨死前，與本郡主說了一些話。”
“不過。”
她挑了挑眉，“本郡主並不打算告訴你。”
“你！”
雲太傅的眉眼間帶着凌厲，“本太傅可是知曉，瑤瑤向來不喜你們顧家的女兒。”
“又怎會與你說些什麼？”
“你若是想以此來誆騙本太傅，恐怕是打錯了算盤。”
顧惜顏徑直倒了一杯茶，慢條斯理地品茗了起來。
雲太傅有些不耐，“本太傅不想在此與你浪費時間。”
說罷，他就想起身離開。
“太傅。”
“別急。”
顧惜顏出聲道：“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誰殺了雲瑤麼？”
雲太傅的身子僵硬住。
他深吸了一口氣，“不要在這與本太傅打啞謎。”
顧惜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她輕聲道：“太傅不妨見見兩個人。”
話落，她拍了拍手。
屏風被移開。
雲太傅將視線移過去。
只一瞬，他的眸子狠狠一縮。
是早已死去的喜兒和武大成！
他們竟然沒有死！
還好端端地在這裏！
顧惜顏淡淡道：“太傅，這兩人，想必你認識吧？”
雲太傅咬牙切齒道：“記得。”
“如何不記得。”
“既然沒死，那本太傅便讓他們再死一次，以告慰我兒在天之靈！”
顧惜顏命人將喜兒嘴上捂着的布團撤去。
“你可以說了。”
喜兒朝着雲太傅嗑起了頭，“老爺，是奴婢聽信小人讒言，害了小姐，奴婢死不足惜…”
“這並非奴婢本意。”
“只怪那小人心思險惡，奴婢才着了他的道啊，老爺…”
“奴婢知錯了！”
雲太傅的眸子發紅，帶着無盡的恨意。
“知錯？”
“你這個踐婢知錯又有何用，本太傅的女兒已經死了！”
“你這條踐命死一萬次都不足以抵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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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太傅現在就要手刃了你！”
喜兒仍舊是不停地磕頭。
顧惜顏適時出聲道：“差不多得了。”
“太傅，你確定不想聽聽，這幕後主使是誰麼？”
雲太傅心亂如麻。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二人爲何還活着？”
顧惜顏斂下眸子，“這些，你不必知道。”
“你只需要好好聽着。”
當時，喜兒被平安喂下穿腸毒藥，是離川用南疆蠱術把她給救了回來。
至於武大成，自然是找了個死刑犯來當替死鬼。
離川所使的蠱術，一般人根本無法發現異常，就如平安，硬是沒有發現一點不對勁的地方。
不過這些，顧惜顏沒必要告訴他。
雲太傅閉了閉眼。
“說！”
“給本太傅一五一十地說清楚了！”
喜兒抽泣了一聲，顫顫巍巍地開口。
“老爺，是蘇堯！”
“他早就想除掉小姐了…”
“那一日，他讓奴婢將小姐從王府哄騙出來，而後安排了平安在半道上截殺了小姐。”
“小姐身上的劍傷，便是出自平安的手筆。”
“小姐肚子裏的孩子，也跟着沒了。”
“小姐死後，他還將小姐的屍身扔在了街頭…”
她哭着說道：“老爺，都是蘇堯啊！”
“事後，奴婢與大成哥頂了罪，他害怕暴露，還令平安將奴婢給滅了口。”
“求您明鑑，奴婢也是被這小人給利用了…”
雲太傅聞言，握緊了雙拳。
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