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
“你給朕明明白白地說清楚了！”
永康帝看了衆人一眼，“她說話的時候，你們都不可以打斷，否則朕不會放過他！”
顧惜顏神情冷漠。
“這還是得從方才的那個故事說起…”
“嫁給貴人的姐姐亡故了，妹妹又活得艱苦，於是她生出了一些心思。”
“什麼心思呢？”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顧鳴深和蘇堯。
“妹妹生得孩子，與姐姐的小兒子生得十分相似。”
“憑什麼長相相近的人，過得卻是天差地別？一人在貴人的大宅子裏錦衣玉食，而另一人，卻在偏僻的小鎮子裏苟活。”
“妹妹找到了孩子的父親，兩人一起將姐姐的小兒子給調換了出來。”
“就此，一個窮小子搖身一變成了貴人家的小兒子，李代桃僵。”
顧惜顏頓住，她問道：“宸王殿下，本郡主的這個故事，你覺得如何？”
蘇堯抽了抽嘴角，沒有接話。
而永康帝卻是聽進了心裏…
姐姐和妹妹…
他的母妃就有一個妹妹，是他的姨母，只是很久沒有她的消息了，即便是他後來登基爲帝，這個姨母也從未曾出現過。
故事裏的姐姐有兩個孩子，而母妃亦是有他和蘇堯。
永康帝已經不由自主地將自己給帶入到了這個故事裏面。
他想起，蘇堯先前生了一場大病，好了之後就性情大變，總是會給他惹麻煩，全然不似以往的乖巧伶俐。
他也只當是因爲這場惡疾的原因。
想到這，永康帝審視的目光朝着蘇堯而去，這是故事，還是事實？
若是事實，他不敢細想，他真正的弟弟去哪裏了…
他握緊了手指，身子顫了一顫。
而在場的衆人，與永康帝想到了一塊去。
這個宸王，很有可能是一個冒牌貨！
顧惜顏將衆人的反應盡收眼底，她淡淡道：“話說回來。”
“他們爲何要殺害我姐姐，又爲何要將雲瑤滅口呢…”
“因爲姐姐知道了，即將成爲自己夫君的男人，竟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
她凌厲地看向蘇堯。
“而你，根本就不是什麼宸王，你叫陳青雲，一個卑劣的小人，陰溝裏窺視別人的臭蟲！”
“你，是顧鳴深的兒子！”
所有人都是一臉的不可置信，顧惜顏此言，令他們目瞪口呆。
特別是顧太后，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一瞬。
蘇堯是顧家的孩子？？？
這怎麼可能？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若真的是，顧鳴深爲何從來都沒提及過此事？早知如此，她當初又何必費盡心思與永康帝合作，助他登上那個位置？
顧太后心中一陣惱怒，她突然覺得，這麼多年來像是一個笑話。
永康帝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他動了動嘴脣，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顯然這個事情令他大爲震驚。
顧惜顏又接着開口道：“當年陳妃的妹妹，也就是你陳青雲的母親，與顧鳴深苟合懷上了孩子，但那時顧鳴深已經娶妻，她傷心之下遠走隨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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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裏生下了你，後面她孤身一人無法撫育你長大，只好找到了顧鳴深。”
“你代替了真正的蘇堯，成爲了皇子，後面又成爲了尊貴的宸王。”
“陳氏故去後，你在隨州的宅子下的密室裏替她立了一座墳，上面刻着顧陳氏之墓。”
說到這，她有些嘲諷地笑了笑。
“怎麼，你陳青雲成了人上人，怎麼把你的母親葬在密室裏呢？是見不得光麼？”
“畢竟只是一個連外室都算不上的女人。”
“而你，也不過是一個私生子，你這麼下踐的人，也配妄想我的姐姐？”
蘇堯的手指握緊，他怒喊道：“你給我閉嘴！”
“閉嘴？”
顧惜顏的眸子裏泛起了危險的光。
“姐姐無意間發現了你與顧鳴深的祕密，你們便將她給殺了，而云瑤，亦發現了你隨州的事情，所以，她也得死！”
“你裝什麼情深不悔？你真不覺得你噁心得令人作嘔麼？”
她淡淡道：“怎麼，陳青雲，要本郡主在這說清楚，隨州有什麼嗎？”
陳青雲安靜地聽完，他本來有些焦躁的情緒緩和了下來。
“清平郡主編故事的能力倒真是令本王刮目相看。”
“你說的很精彩，但這些與本王有什麼關係？”
“本王就是宸王，是蘇堯，不是你說的什麼陳青雲。”
他一臉的坦蕩，彷彿女子對他所有的指控都是不實的。
“呵。”
顧惜顏嗤笑了一聲，“是麼？”
“今日，本郡主便讓你死個明白。”
她擡了擡手，“聽雪，帶王爺進來。”
衆人聞言，屏住了呼吸，她說這個宸王是假的，所以要來的人，會是真正的宸王？！
永康帝瞪大了雙眼，他坐直了身子，又有點不敢看外邊。
他害怕了。
他從一聽到這個事的時候，打心底裏就是不願相信的。
畢竟這事關着他這個皇帝的顏面，認賊做弟，說出去恐怕要讓人恥笑…
更重要的還是，他認錯了自己最親的弟弟。
他不敢面對。
來人被聽雪攙扶着緩緩而來。
他看上去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臉色蒼白得嚇人。
衆人仔細打量了一下，果然，他與鳴冤堂裏的那個蘇堯生得幾乎是一模一樣。
任誰也看不出異樣來。
只是這個人，當真是瘦弱得很，看來受了不少的折磨才是。
堂內。
蘇堯的頭偏了偏。
縱使他的眼睛已經瞎了，但他仍舊能夠憑藉着自己的感覺，準確地找到那人的方向。
還是記憶裏熟悉的氣息。
蘇堯頓了頓，虛弱地開口：“哥哥。”
“是我，我是小堯…”
永康帝呼吸一滯，他無力地靠在椅背上，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一般。
記憶裏的蘇堯，最喜歡跟在他身後喚他哥哥。
那時的他是那般聰慧，那般識禮，那般乖巧，不知何時，他變成了讓他頭疼不已的存在？
原來，一切都錯了。
沒有什麼性情大變，只是因爲那個蘇堯是假的，不是他真正的弟弟。
來人只短短兩句話，永康帝便已確認，誰是真，誰是假。
這麼多年了，蘇堯的境地可想而知，如今還能站在此處，算是他命大了…
永康帝強忍着情緒起身，走至蘇堯的面前。
他搭上了他的肩膀，卻發現他瘦得嚇人，彷彿只剩一層皮包骨…
再看他的眼睛，裏面毫無光彩。
永康帝的手抖了抖…蘇堯他看不見了…他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下一瞬，他嘶吼出聲，“龐寬，給朕拿下這個亂臣賊子！”
“若有反抗，即刻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