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彩霞漫天。
許多人都曾看見,攝政王與清平郡主二人共騎一匹馬,打街頭而過。
女子明豔的笑顏晃花了他的眼。
衆人不禁得感嘆,原來高高在上,不容冒犯的攝政王也會露出這般溫柔的神情。
真是一對璧人。
……
“真好。”
言風倚在門邊,發自內心地感嘆了一聲。
見身旁之人沒有反應,他望了過去。
“聽雪,你不爲你家小姐高興麼?”
聽雪點了點頭,“高興。”
她當然是高興的。
這一路走來,所有的事情,她都看在眼裏。
誰曾想到,最後與小姐一起的,竟是攝政王。
“嘖。”
言風哼起了小曲。
沒有人能懂他此刻的喜悅好吧?
以後再也不用編一些拙劣的藉口幫主子追妻咯!
努力果然是會有結果的呢。
嘻嘻。
……
大家聽聞了顧惜顏醒來的消息,都來了攝政王府。
兩人牽着手從外邊回來。
一時間衆人神情各異。
蘇韶影當然是欣喜的,阿顏和小皇叔總算是走到了一起。
裴晚晚和凌冰清錯愕之餘,也爲顧惜顏感到開心。
沈子鬱擰起了眉頭。
他決定這一次,要好好觀察這個攝政王,免得他再像姓蕭的那人一般,傷了小師姐的心。
一旁的韓淑子悄悄地看了慕白一眼。
只見慕白一臉的平靜,很平靜,平靜到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緒。
她咬了咬自己的嘴脣,想上前去安慰一下他,又發現自己好像沒什麼資格。
本來稍稍握緊的手,無力地舒展開來。
顧惜顏看向院中的人,感激道:“這段日子,讓你們爲我擔心了。”
“謝謝。”
謝謝,有你們。
蘇韶影走上前去,將蘇長策給擠開,轉而自己牽住了顧惜顏的手。
蘇長策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
蘇韶影才不怕他,對着他得意地挑眉。
“阿顏,你沒事就好。”
“我們見你醒來,也就放心了。”
“是啊,阿顏…”
裴晚晚和凌冰清也圍了上來,“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小師姐,讓我看看!”
沈子鬱風風火火地抓起她的手腕,仔細地把了一下脈。
他神情放鬆了下來。
“真的沒事了!太好了!”
“嗚嗚嗚——”
“小師姐,我可擔心死你了,要是你沒了,我也不活了!”
胖糰子乾脆撒起了嬌來,引得衆人一笑。
聽着衆人關心的話語,顧惜顏心下自然是感動的。
再回頭看看。
她有親人,有好友,還有他。
一切都很好。
晚些時候。
蘇長策令王府的下人準備好了一桌豐盛的宴席。
大家坐在一起把酒言歡。
只是他話很少,帶着些疏離感。
席上除了蘇韶影,楚臨還有韓淑子與他相熟,其餘人都沒怎麼接觸過他。
顧惜顏湊到他的耳邊,低聲道:“你不是向來不喜喧鬧麼?”
蘇長策握住她的手。
“是你的親人,你的朋友。”
“所以,我可以。”
顧惜顏垂下眸子,淺淺一笑。
這副場景落入衆人的眼中。
蘇韶影撇了撇嘴,“某人真是沒眼看。”
蘇長策望過去,淡聲道:“是麼…”
“你也不小了,改明兒本王幫你相看一下人家。”
他又對着楚臨說道:“你爲何還不回北關?”
楚臨輕咳一聲。
“王爺,屬下還在告假中…”
“嗯…”
蘇長策瞭然,“告假完了就趕緊回去。”
“別什麼人都往軍中帶。”
蘇韶影氣得咬了咬牙,楚臨趕緊安撫地拍了拍她。
他有些無奈。
阿韶,你說你,沒事惹他幹嘛?
一段小插曲過去,衆人繼續用晚膳。
今日的慕白好像有心事,他坐在那裏,一杯一杯的給自己灌酒。
顧惜顏看在眼裏,不禁得有些擔心。
蘇長策倒是心裏明白得很。
男人的直覺…嗯。
……
“師兄…”
慕白剛走出攝政王府,便被顧惜顏出聲喚住。
他身子一頓,將自己的情緒給斂住。
片刻後,他轉過身子,對着女子溫柔地笑了笑。
“師妹,怎麼了?”
顧惜顏走上前,擔憂地問道:“師兄,你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嗎?”
“怎麼飲這般多的酒,會傷身子的。”
慕白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
“沒…”
他又笑着說道:“師兄這是高興。”
“你沒事了,還…”
還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
但這句話他怎麼也說不出口,或許是在他的內心裏,很是抗拒地不想承認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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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白伸出手去,將顧惜顏鬢邊垂落的髮絲挽起。
“我便安心了。”
他溫聲道:“明日我便離開,等辦完了事,再回來看你。”
或許要很久很久。
久到他心裏不再有波動爲止。
顧惜顏想起之前慕白有跟她提及過此事。
“好,那師兄一路順風。”
“我在這等你。”
慕白感受到一絲涼意,他想問她冷不冷。
可女子身上寬大的披風闖入他的視線。
他在心中自嘲一聲。
“師妹,天色不早了,外邊涼,你身子剛恢復,別吹着風了。”
“快回去吧…”
顧惜顏眉頭微蹙,她總覺得,今夜的師兄很不對勁。
“我真沒事,你莫要擔心了。”
慕白轉過身去,“我會給你寫信的。”
他揚了揚手,“走了。”
漸行漸遠。
帶着濃烈的孤寂。
顧惜顏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直至再也看不見。
……
韓淑子回到小院裏的時候,慕白正抱着一個酒罈子坐在地上。
他向來是風光霽月的。
此刻卻帶着狼狽。
“慕白,地上髒,快起來。”
沒有迴應。
韓淑子嘆了一口氣,乾脆也過去坐在他身邊。
她搶過了慕白手裏的酒罈子,猛灌了一口。
慕白偏頭,“韓淑子,你做什麼?”
韓淑子緩了緩口中的辛辣,“當然是喝酒啊。”
慕白扯了扯嘴角,“女兒家不要飲太多酒,對身子不好。”
韓淑子好似覺得有沙子被風吹進了眼睛,刺得她生疼。
“慕白,你不開心。”
我也不開心。
她勸道:“慕白,我的表哥是一個可以託付終身的男子,他必能護顏姐姐周全。”
“他們二人也很相配不是麼?”
“你可以放心。”
慕白聞言,低低地笑了一聲,“我當然放心。”
“我怎能不放心?”
他看向天際,“師妹對他,與對蕭清瀾不一樣,我能清晰地感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