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棠自嘲一笑。
“也是，我現在只是一個落魄的公主，什麼尊貴，什麼榮華都沒有了。”
“也難怪你看不上，畢竟你還是那個朝堂重臣，風光的大理寺卿。”
“我又算得了什麼呢？”
周嘉禮輕嘆了一聲，沒有接話。
“周嘉禮。”
蘇洛棠朝着他看過去。
“你愛喝月光白，我便命人四處蒐羅。”
“你喜愛詩書，崇敬韓大師，我便拉下公主的身份，去向韓小姐討要墨寶。”
“你只用松煙墨，我便親手爲你研製。”
“你不能吃蝦，因爲你對蝦過敏，吃了會起紅疹子。”
“你喜甜食，怕涼。”
“你最愛在大雪的天氣裏圍爐煮茶，賞雪作詩。”
“……”
她抽泣了一聲，“我比她更清楚你的喜好，你的習慣。”
“她早早地就離開了帝京，與楚臨兩情相悅，可曾有一刻想起過你？”
“你在帝京等了她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她回來了，卻是帶着與另一個男子的情意。”
“周嘉禮。”
“我蘇洛棠哪點比不上她？”
“是因爲她是嫡公主，有小皇叔的庇佑，比我更尊貴麼？我不明白…”
周嘉禮低下頭，輕聲道：“無關任何。”
“只因爲，是她。”
無論身份與地位，才情與容貌，只是很簡單的，她是阿韶。
他自小就放在心中的女子。
他的心裏眼裏都只有這麼一個阿韶。
蘇洛棠擡起了自己的頭，不管什麼時候，她都不允許自己的驕傲被踐踏。
也只有在周嘉禮面前。
她的驕傲一文不值。
“周嘉禮，我現在什麼也不是了。”
“我再也不是那個風光無限的榮安公主。”
“我只問你最後一次…”
蘇洛棠最後一次將自己的滿身驕傲卸下，“你可願娶我？”
周遭安靜了下來。
好半晌，周嘉禮鄭重地向蘇洛棠行了一禮。
“榮安公主，多謝您對臣的關心。”
“恕臣無法迴應您的心意。”
他淡淡地出聲，“若無其他事，臣便告退了。”
蘇洛棠笑了，帶着滿臉的淚痕。
她伸手拂去眼角的淚水，高傲地擡眸，“本宮知曉了。”
“退下吧。”
周嘉禮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他的脊背挺得筆直，就像雲間白鶴，宛如天空明星。
蘇洛棠將他的模樣深深地刻在了心中。
她真的愛慘了他。
可無論她多麼努力，始終沒得到他的回眸，即便他心愛的女子就要嫁做他人婦。
也罷。
蘇洛棠將所有眼淚止住，眸子裏是一抹堅定。
……
蘇長策和顧惜顏相攜一起回到攝政王府的時候。
有人已在門外跪了多時。
顧惜顏見狀，挑了挑眉。
是蘇洛棠。
她對着蘇長策叩首，“小皇叔，洛棠有一事相求。”
她又看向顧惜顏。
“亦有話要對郡主說。”
蘇長策握緊了顧惜顏的手，偏頭看向她。
女子眨了眨眼，甚是靈動。
蘇長策瞭然，他淡淡道：“進去吧。”
蘇洛棠行了一禮，“多謝小皇叔。”
……
蘇長策拉着顧惜顏一道坐下，有下人上了熱茶。
“說吧，有何事找本王。”
蘇洛棠垂下眸子，“清平郡主，我知道，那個關於清顏姐姐的夢，是出自你的手筆。”
“你想利用我去查母后是否與此有關聯。”
她頓了頓。
“我可以明確地與你說，母后從未參與殺害清顏姐姐，還請你明察。”
“她一心爲顧家籌謀，想往上走，想握住權利，但到底也是被他們利用了。”
“如今她已經被軟禁在慈寧宮，再也沒有了太后的尊位。”
“往後，她便只能待在那裏，直到老死。”
“還請你高擡貴手，放過她這一次。”
蘇洛棠想到什麼，自嘲道：“我雖性子驕縱，跋扈不堪，但也是真的把清顏姐姐放在心裏。”
“先前針對你，是我之過，還請諒解。”
“望你看在我對清顏姐姐真心相待的份上，饒恕我。”
說着她端莊地福了福身子。
顧惜顏一臉的平靜，紅脣微啓，“只要顧太后日後不生事，我可以答應你。”
蘇洛棠鬆了一口氣，“多謝。”
她又朝着蘇長策跪下。
“小皇叔，洛棠自知與您並不親近，但還是想求您下旨，將洛棠送往西金和親。”
蘇長策聞言，戲謔開口，“這種事，你應該去求皇帝才是。”
“本王如何能做得了主。”
蘇洛棠低着頭，“求小皇叔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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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康帝如今記恨着顧家人，又怎會管她的死活？巴不得她直接死了好。
就更不可能讓她前去西金和親了。
如今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有這位攝政王。
“小皇叔，洛棠保證，嫁去西金後盡好東秦公主的職責，維護好兩國的關係。”
“在必要時，您一聲令下，洛棠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她一臉的誠懇之意。
蘇長策拿起身旁女子的手，撫摸了幾下。
片刻後，他擡起眸子，“可以。”
“回去等着吧。”
蘇洛棠鄭重地磕頭，“多謝小皇叔。”
從此以後，她就可以遠離這個地方，爲自己而活。
見人離開後。
顧惜顏抽出了自己手，“你爲何同意她嫁去西金？”
蘇長策擰着眉頭將女子的手握回來。
“顧家沒了，許家和雲家就該動心思了。”
“蘇落盈不能嫁去西金，否則瑞王那小子在西邊，又該給我找事了。”
他將女子的手靠近自己的臉旁。
“我現在可沒功夫管他們的破事。”
顧惜顏不禁得一笑，問道：“那你現在想做什麼？”
蘇長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他將她攬入懷中，在她的額間輕輕地印下一吻。
香香的，軟軟的。
視線往下移去，停留在了女子水潤光澤的紅脣上。
他喉間動了動。
“當然是想…”
顧惜顏伸手，輕輕地勾住了他的領口，好奇地問道：“想什麼？”
蘇長策眸子裏的笑帶着深意。
他低下頭，雙手捧起女子的臉龐，吻了下去。
脣瓣輕輕觸碰…溫柔盡在其中。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靜止。
顧惜顏身子一僵，大腦一片空白。
心跳不止。
這是第一次，有人吻過她的脣。
兩人纏綿的呼吸聲在耳邊縈繞…
柔軟而芬芳的觸感令蘇長策眉心一動，他加深了這個吻。
是未知而興奮的。
“阿策，喘不過氣了…”
女子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