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蘇落盈的心中才有了一絲暖意。
“兄長還是記掛我的。”
蘭心贊同道:“可不是麼,公主,上次您說那些小零嘴好吃,王爺這回便特意準備了好多呢。”
蘇落盈心中一喜。
“那快些回去。”
那些在雲太妃處受到的委屈頓時煙消雲散。
無論母妃對她如何刻薄,但她還有兄長。
有時候她也不懂。
爲何一個母親能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如此苛責?
後來啊,想不明白便不想了。
她有對她來說,更重要的人。
既然需要她來拉攏薛世子和定安侯府,那她便去做好了。
至少這樣能幫到兄長,那便是值得的。
……
相隔萬里的南楚皇宮。
流雲跪在殿內,一言不發。
身邊是灑落一地的摺子。
蕭清瀾一臉陰沉地靠在龍椅上,“你再給朕說一遍。”
流雲垂下了頭。
“說啊?”
“朕讓你說!”
流雲抱起拳,“啓稟陛下,東秦探子來信,顏小姐已經恢復了,沒事了…”
“她與東秦攝政王…”
“夠了!”
蕭清瀾凌厲地看向他,“給朕閉嘴!”
流雲緊了緊手,內心哀嘆了一聲。
陛下與顏小姐本就不是一路人,爲何他還沒看清楚?
這樣下去,對誰都不好,不是麼?
蕭清瀾平靜地閉上了眼,片刻後,他沉聲道:“東秦永康帝現在如何?”
流雲如實回道:“自宸王故去後,他便患上了頭痛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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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蕭清瀾再睜開眼時,裏面已經是一片血色。
“把這個消息知會一聲方術,他知道該如何做。”
“還有東秦那個在西邊的王爺,也該動一動了。”
他又攤開一張信紙,提筆寫下數語。
“將此信送給賀蘭悠。”
蕭清瀾做完這些事後,疲憊地按了按眉心。
“先前父皇欲與東秦聯姻不是麼,雖宸王已死,但也還有人選。”
流雲聞聲,忍不住開口:“陛下,蘇長策不會娶三公主的。”
“他是東秦的掌權者,沒人能左右得了他。”
蕭清瀾輕笑一聲,“誰說朕要將蕭韻珊嫁給他了?”
“我南楚的公主給東秦永康帝做個貴妃,還是綽綽有餘的。”
流雲不再多言,低頭稱是。
“下去吧。”
流雲退出殿外,不一會兒,便有宮人端着酒進去。
夜漸深。
大殿裏充滿了濃郁的酒氣。
蕭清瀾靠着案桌坐在地上,他望着空蕩的大殿,眸子裏有一瞬間的迷茫。
“顏顏,我…好久沒見你了…”
“好想見你一面,但又不知以什麼身份去見你…”
他將一杯酒飲盡。
“顏顏,你怎麼能拋下我呢?”
“你怎麼能…”
愛上別的男人呢…?
“你可知道,我還在爲我們的以後籌謀…你怎麼能…”
“是我錯了…當初無論如何,我都要去見你的。”
“如果當時我舍掉一切去找你,現在我們應當在這世間某處遊歷,我們是最幸福的夫妻。”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生生分離。
可是世間沒有如果。
人總要爲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所有人都是。
蕭清瀾癡癡地往外望去,好似透過這道沉重的殿門,就能見到他心心念唸的人。
他握緊了雙手。
“顏顏,你別想拋下我。”
“你是我的。”
“你永遠都只能是我蕭清瀾的妻子。”
“誰都別想把你從我身邊奪走,無論是誰…”
誰敢搶走他的顏顏,他便殺了誰。
蘇長策是麼?
蕭清瀾不屑地笑了一聲,“我們走着瞧。”
殿門被緩緩推開。
月光灑在地上,一道身影落入他的眼簾。
他踉蹌着起身,朝着那人伸出手去,“顏顏…你來了…?”
那人似是嘆了一口氣。
蕭清瀾有些緊張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襬,“顏顏,你爲何嘆氣。”
“是我惹你生氣了麼?”
他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小聲說道:“是我錯了。”
“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但有一點,你不許不理我,知道嗎?”
“你若是不理會我,這比殺了我還要令我難受…”
“你心疼一下我,可好?”
見來人不說話,蕭清瀾急急地上前,將人攬入懷中。
“顏顏…”
“我好想你…”
他閉上眼,靜靜地感受着懷中女子的氣息。
“陛下。”
“臣妾不是她。”
蕭清瀾猛地清醒,將女子一把推開。
他仔細地瞧了一眼,神情黯淡了下來。
“你來做什麼?”
賀蘭晴心中浮上一抹苦澀,“聽宮人說,陛下已經獨自一人在此飲酒數個時辰,臣妾不放心,便過來看看。”
蕭清瀾淡漠地轉身,走到案桌前坐了下來。
他隨手拿起一旁的酒盞繼續喝了起來。
“你看過了,可以走了。”
賀蘭晴凝住神情,“陛下,飲酒傷身,還望您顧及着自個的身子。”
“您是南楚的國主,江山社稷都需要您。”
蕭清瀾恍若未聞,徑直飲下一杯酒。
片刻後,他低沉地笑了一聲,“賀蘭晴,朕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如今到怎麼也彎彎繞繞起來了。”
“江山?社稷?百姓?萬民?”
“呵…”
“你覺得朕在乎?”
賀蘭晴站在原地,身子挺得筆直。
“陛下,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會變。”
“臣妾是,您也是,包括她,亦是。”
蕭清瀾搖了搖頭,否認道:“朕從未變。”
他看向賀蘭晴,認真地說道:“朕對她的愛,從未變過,也不會變。”
賀蘭晴笑了一聲。
蕭清瀾這副自欺欺人的模樣還怪好笑的。
她嘆了一口氣。
“那她呢,她就不會變麼?”
蕭清瀾的神情冷了下來,“她不是你可以在此說道的。”
“無論她變成什麼模樣,只要朕對她始終如一,便已經足夠。”
賀蘭晴挑了挑眉。
她福了一下身子,“夜深了,陛下早些歇息。”
蕭清瀾垂下眸子,沒有理會她。
賀蘭晴轉過身去,別有深意道:“興許過不久,陛下就能像她那時來南楚一般,去東秦見證她的大婚之喜了。”
“臣妾告退。”
蕭清瀾心中一痛,“賀蘭晴,你放肆!”
只是再沒有人迴應他。
他靠在案桌旁,心口處是密密麻麻的痛意,刺得他喘不過氣來。
顏顏,對不起。
但我蕭清瀾今生今世,絕不會放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