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喧囂而起。
雲太妃和雲太傅的臉色落了下來,蘇澤更甚。
他的小妹,還輪不到一個小小定安侯府世子來挑三揀四。
蘇落盈垂下了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薛承宇!”
永康帝猛地拍了一下案桌,怒喝道:“你大膽!你給朕再說一次?”
一旁的許皇后心領神會地安撫道:“皇上,您息怒…”
“朕如何能息怒?”
“他一個臣子,還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拒婚?”
“這是我皇家的公主,不是什麼不幹緊要的人!他可有將皇室的臉面放在眼裏?”
永康帝一臉怒意,“當真是放肆,中了個狀元竟如此倨傲!”
“皇上…”
許皇后搭上他的手,“薛世子這般做,定是有他的緣由,您不妨聽聽?”
她又看向薛承宇,緩緩說道:“薛世子,你爲何如此不分輕重?”
兩人倒是演上了,任誰都看得出來,永康帝不願將安寧公主嫁給定安侯府的世子。
安寧公主到底是瑞王的親妹,永康帝又如何能答應?
薛承宇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不卑不亢地揚起聲音,“回皇上,臣不願。”
“放肆!”
永康帝直接將一個酒杯摔在了地上。
衆人紛紛起身,“皇上息怒…”
定安侯爺此刻也從席位上站起,在殿中跪下,“臣教子無方,皇上恕罪!”
薛承宇拱起手來。
“回皇上,臣感念您和太妃娘娘對臣的欣賞,但恕臣實在無法從命。”
他堅定地開口:“臣已有意中人,父母同意,已定終身!”
蘇落盈猛地擡頭,好啊,他竟爲了凌冰清當衆拒婚!
她是什麼很不堪的人麼?
何以對她至此?
永康帝眯起了眸子,“定安侯爺,可有此事?”
定安侯爺趕忙回道:“啓稟皇上,確有此事,臣與內人已經替他相看好了一位佳人,辜負了皇上和太妃的美意,還望皇上見諒。”
衆人瞭然,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薛世子已經有了想娶的女子,自然不會娶安寧公主。
不遠處,凌冰清鬆了一口氣,雖然她已經做好了薛世子娶安寧公主的思想準備,但真的到賜婚的這一刻,她心裏還是緊張萬分。
就是不知…薛世子的意中人是哪位…
方才聽他所言,似是已經定下婚約,爲何她從未聽說過…?
永康帝雖仍帶着怒意,但已經平緩不少。
“原來如此。”
“皇上,依臣妾看,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既薛世子已經有了婚約,您就別做那棒打鴛鴦之人了…”
許皇后嘆了一聲,“這種事到底是勉強不得的。”
“至於安寧,便再看看,我們東秦的好男兒多的是。”
永康帝握住她的手,“皇后所言甚是,朕覺着有理。”
他望向雲太妃,“太妃,您怎麼看?”
雲太妃表面上笑得溫和,內心早已罵出了聲。
還她怎麼看?
這兩人一唱一和的,她還能說什麼?
她暗中握緊了手,“皇上,既如此,便算了吧。”
“到底是安寧沒那個福分。”
說着,她看了蘇落盈一眼,眸中帶着凌厲。
蘇落盈身子一顫,將頭低了下去。
“行,雖薛承宇今日殿前無禮,但到底是情有可原。”
永康帝頓了頓,繼續說道:“你們二人歸席吧,記住,下不爲例。”
定安侯爺和薛承宇行了一禮。
“多謝皇上。”
……
宴會半途,顧惜顏突然發現,凌冰清不知何時離席了…
聯想到方才的賜婚一事,雲太妃的計劃沒有得逞…這又是在宮中,若是雲太妃要對凌冰清出手,簡直易如反掌。
她面色一頓,湊近了蘇長策,“我離開一下。”
蘇長策偏頭,“言風在外邊等你。”
顯然對此發生的事情,他都是知曉的。
顧惜顏緩了緩神情,“好。”
她方走出春暉殿沒多遠,便見到言風倚在牆根下。
“王妃!”
他揮了揮手,“這邊。”
顧惜顏朝着他過去,“你別亂喊,此處人多口雜。”
“嗷…”
言風摸了摸頭,“二小姐?”
“郡主?”
“隨你。”
顧惜顏有些無奈,“冰清在哪?”
言風聳起肩,“被一個小宮女騙走了唄。”
“這會估計被推下水了吧?”
顧惜顏瞥了他一眼,“言風。”
她的語氣沉了沉,“莫要開冰清的玩笑。”
言風站直了身子,歉然道:“屬下知錯…”
“您放心,淩小姐沒事,有人看着。”
“屬下帶您過去。”
兩人一路前行,最後在一處小道上遇到了凌冰清。
她見到來人,趕忙過來,“阿顏,你怎麼來了?”
“我…迷路了…”
“此處一個宮人也沒見着…幸好你來了,否則我…”
顧惜顏定定地看着她,“冰清,你被人算計了。”
女子抿起嘴脣,“猜到了。”
那個引她出來的宮女,就甚是可疑,只是半道上,那宮女莫名其妙地就不見了。
現在看來,應該是有人在暗中保護她,否則她此刻恐怕已經遭了那宮女的毒手。
凌冰清感激地看了顧惜顏一眼。
“阿顏,是你的人吧?謝謝。”
顧惜顏握住她的手,“是阿策的暗衛。”
凌冰清了然,因爲她是阿顏的朋友,所以攝政王才會因爲阿顏出手救下她…
顧惜顏語氣溫和,“冰清,你對薛承宇有意吧?”
凌冰清神情有些不自然。
“沒…沒有!”
“阿顏,你誤會了…”
顧惜顏並未回聲,只是看着她。
片刻後,凌冰清垂下眸子,“阿顏,是,我對他有意…”
“可他是侯府世子,如今更是朝中新貴,他那般耀眼,而我只是…只有公主那般高貴的身份才配,我又如何能…”
“冰清。”
顧惜顏揚起眉頭,“你很好,你值得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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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這般貶低自己。”
“母親早亡,父親常年在外公辦,你一個人,一個女子撐起了偌大的都督府,將府中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
“你將不懂事的弟弟養大成人,從未有過抱怨,對待弟弟始終如一。”
“你不與人結怨,待人真誠溫和,你獨立而堅韌。”
“你從來不是什麼需要依靠人生存的菟絲花,而是一朵帶着鋒芒的玫瑰。”
這樣的女子,薛承宇又豈能不動心?
這樣的女子,又憑什麼配不上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