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楚臨和蘇韶影一道去了攝政王府,行回門之禮。
因爲大婚之事,他已經有將近半年未回北關,所以緊接着第二日,他便與蘇韶影一道前往北關。
比起自己的小家。
東秦百姓的大家更需要他去守護。
楚臨的父親也離開帝京,回了西邊繼續鎮守邊關。
……
這一日。
蘇長策與顧惜顏來到了福安寺。
望着蜿蜒而上的石階,顧惜顏偏過頭去,看向身旁的男子。
蘇長策挑了挑眉,彎下了身子。
女子靈活地跳了上去。
蘇長策將她扶住,揹着她往上走。
“阿策,聽聞大祁的帝王曾與愛人在福安寺祈福定下終身。”
“那時的他們應該很幸福吧?”
顧惜顏頓了頓,“數百年過去,福安寺仍在,只是…”
人的生命終歸是短暫的,在歷史的長河中,如滄海一粟。
蘇長策斂住眸中的深意。
或許並不是如此。
有些事情,超脫於常人的認知。
就像他在靈山上見到的族長,身份成謎。
他輕聲道:“大祁開國皇帝曾是楚國的異姓王,與雲國的公主相識相愛,後娶她爲妻,只是他登基的時候,他的妻子已經逝去。”
“他立她爲後,身爲一位帝王,後宮中卻無一個女人。”
“最後,他將皇位傳給了自己的侄子。”
“直到他駕崩的時候,仍是孤身一人。”
顧惜顏不禁得感嘆了一聲。
這對有情人最終還是未能相守一生。
大祁的開國皇帝在史書上留下無數傳奇的事蹟,令無數人敬仰,可他終歸只是一個痛失所愛的人,一人孤獨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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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在蘇長策的背上,小聲道:“阿策,你累不累?”
蘇長策輕笑一聲,“那你下去?”
女子摟緊他的脖子,“我不。”
蘇長策笑意更甚,揹着她繼續往前。
……
福安寺的大殿裏檀香嫋嫋,有僧人跪在蒲團上誦經。
一處法壇上,慧覺大師雙手合十,口中唸唸有詞。
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他往外邊看去,別有深意地一笑。
“施主來了。”
蘇長策微微點頭示意。
慧覺大師看向一旁的顧惜顏,“女施主,又見面了。”
“老衲上回給你算的正緣,你這次可要聽了?”
顧惜顏握住男子的手,向上揚了揚,“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慧覺大師爽朗一笑。
“老衲在此恭喜有緣人。”
真別說。
他這福安寺古往今來見證了無數對有緣人,除了大祁的開國帝王,無一不是修成正果。
慧覺大師緩緩起身,盤了盤手中的佛珠。
“阿彌陀佛。”
“施主。”
他看向蘇長策,沉聲道:“天將變。”
“人在世中,受紅塵牽絆,這是你的宿命。”
蘇長策神情如常。
“慧覺大師,本王不信神佛,不信天命。”
慧覺大師努了努嘴,又對着顧惜顏說道:“這位女施主亦是,該去往何處,早已註定。”
只是,天機不可泄露。
他撥弄了一下佛珠,“老衲言盡於此。”
“兩位施主保重。”
顧惜顏溫聲道:“多謝大師提點。”
“可要與老衲對弈?”
慧覺大師頗有興致地問道。
顧惜顏伸出手,“請。”
……
後山涼亭裏。
顧惜顏與慧覺大師相對而坐,一人執黑子,一人執白子。
棋子在棋盤上落下,交錯縱橫。
一時間倒也分不出勝負來。
顧惜顏沉思片刻,正要落下一子,身旁的蘇長策輕咳了一聲。
“阿彌陀佛。”
慧覺大師笑了一聲,“攝政王,觀棋不語真君子。”
蘇長策含着笑意,“本王只是嗓子有些癢,並沒有多說什麼。”
慧覺大師有些語塞,無奈地看着顧惜顏落子後,跟上了一子。
兩人一來一回。
不久後,棋盤上已經佈滿了棋子。
顧惜顏停下動作,讚歎道:“大師好棋藝。”
慧覺大師雙手合十,“女施主亦是。”
他望了望遠方的天色。
“福安寺裏有一棵姻緣樹,兩位不妨前去一看?”
蘇長策聞言,牽着顧惜顏起身,“大師,告辭。”
慧覺大師笑着道:“有緣再見。”
只是下次再見面的時候,恐怕不會是這般好光景了。
他站在亭中,望着兩人下山而去。
“世事皆有定數,阿彌陀佛。”
……
福安寺的姻緣樹已經生長了幾百年了。
它的樹枝上掛滿了繫着紅綢的姻緣牌,在微風下,它們搖晃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顧惜顏站在樹下,踮着腳往上看去。
密密麻麻的姻緣牌好似在古樹上生出來的花,甚是賞心悅目。
她往前湊近了一些。
一個姻緣牌垂在她的眼前,上面用鎏金刻着兩個人的名字。
顧惜顏頓了頓,輕輕地念出聲:“離川,清顏…”
從這塊姻緣牌上的痕跡來看,已經有好些年頭了。
她伸出手溫柔地撫摸了一下。
是不是曾有一日。
姐姐和離川來過此地,而後在上面掛了姻緣牌呢?
她不由得一笑。
甚好。
她的姐姐,此生和離川一起,會幸福的。
“熹熹。”
有人在身後喚她。
顧惜顏回過身去,只見蘇長策的手上拿着一塊姻緣牌。
是他親手刻下的名字。
阿策,熹熹。
顧惜顏將姻緣牌拿了過來,上面的紅綢微微飄蕩。
“要掛上去嗎?”
顧惜顏望了望,“掛在何處比較好呢?”
蘇長策上前,握住她的手往上舉去。
“掛在這。”
他垂眸看向女子的臉龐。
“好。”
日暮時分,天邊灑下夕陽,暖黃的光打在了兩人的身上。
他們一起在姻緣樹上將紅綢繫緊,就像他們此生,永不分離。
蘇長策從背後環住了顧惜顏。
他的頭微微低下。
“七月初七。”
顧惜顏心中一動,“七夕?”
蘇長策搖了搖頭。
“我要娶你。”
“娶你爲妻。”
兩人的姻緣牌在風中搖晃。
顧惜顏眉梢揚起,“那要快些了。”
她繼續說道:“時間緊迫。”
“需要傳信給外公還有…”
“師兄也在外邊,得通知他一聲,他若是不來我的大婚,我可是要生氣的。”
“對,還有晚晚,那丫頭也得回來!”
“可是阿韶剛離開帝京,怕是要半途折返回來了…”
“冰清,她正好就在,倒不急。”
蘇長策抱緊了一些,“我早已傳信出去。”
“熹熹就安安心心地做你的新娘吧。”
顧惜顏的眼眸中閃着光芒,嘴角上揚,“好,嫁,我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