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秦北關。
已經是九月了。
迎面刮來的風是帶着涼意的。
前方是曠野。
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星星也跟着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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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草地上燃着篝火，幾人圍着火堆而坐。
蘇韶影靠在楚臨的懷間，“天涼了，再過些時日，北關的大雁就要往南飛了。”
楚臨眸光溫煦。
“明年開春的時候，它們還會再回來，年復一年。”
蘇韶影點了點頭。
她擡起眸子望向對面，“小皇叔，你們何時回帝京？”
那邊。
蘇長策攬着顧惜顏而坐。
“就這幾日。”
蘇韶影擔憂地說道：“阿顏此次受了傷，回去之後可要好生休養着些。”
“小皇叔您不要老是讓阿顏憂心。”
顧惜顏的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意，“我會注意着些的。”
不知是不是年紀漸長的緣故，她身上的小病小痛愈發多起來了。
她內心微微一嘆，到底是老了…
楚臨想到一事，面色微沉。
“前些日子收到帝京來的消息，皇上已經昏迷數日了。”
“瑞王遲遲沒有返回他西邊的封地。”
他有預感，東秦的這把龍椅，要換人了。
只是瑞王…也不是什麼善茬。
如果可以的話，他其實更希望王爺能登基。
東秦需要一個好君王，才能繼續繁榮下去。
一旁的言風抱緊了手中的酒罈子，大大咧咧道：“這個屬下知道！”
“皇帝日日流連花叢，被那蕭貴妃迷得神魂顛倒的。”
“這不是一口氣沒使上來，就睡過去了。”
蘇長策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又不甚在意地出聲：“不過是換個人來做皇帝。”
他望向楚臨，“北關的事，你還需多上點心。”
“北燕蠢蠢欲動，這門，你可得守好了。”
“哎呀！”
蘇韶影嘟囔了一聲，“小皇叔，您就放心好了。”
“有楚臨在，他們休想踏進東秦一步。”
她的語氣有些沉重。
她想，若是天下一直太平便好了。
沒有戰火和硝煙，所有人都能安居樂業。
可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鋒，更何況這是國與國。
氣氛跟着沉下來。
南宮遲喝下一口酒，嬉笑道：“看把你們愁的。”
“天下大事我不懂，我只知啊，人生得意須盡歡。”
他舉起酒罈子，“來，夜色正好，各位盡興！”
楚臨率先回應起來，“請。”
伴着篝火堆，衆人放鬆了些。
他們聊了很多。
比如，南宮遲說起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歷，他身爲南宮世家的長公子，身上揹負了很多，也想在有餘力的時候，去尋得自己的歡愉。
雲傾大部分的時候都是沉默寡言的。
他說起自家小姐，才會話多一些，他對顧惜顏，無關男女之間的情意，只有發自內心的尊敬和仰慕。
他這一輩子，都會效忠於他的小姐。
蘇韶影開始暢想，日後她會和楚臨有孩子，她會教孩子讀書，而楚臨便教孩子習武。
他們一家人會很幸福，北關需要他們，他們便一直在北關，得閒的時候，便回帝京看楚老爺子。
楚臨則是寵溺地看着她，認真地聽她敘說。
言風許是醉意上頭，毫不掩飾地報出了自己這些年來積攢的家底，那是他的媳婦本，等再過幾年，便娶一個媳婦。
聽雪抿起脣，她沒有想過以後。
她只想着，小姐在哪，她便在哪。
如果真要說的話，她或許會想要遇到一個意中人，像小姐和王爺那般恩愛幸福地走下去。
顧惜顏含着笑意看他們。
衆人也望向她。
“我希望我身邊之人，都能好好的。”
她溫聲道：“與阿策一起，看花開花落，雲捲雲舒。”
“一輩子也就慢慢過去了。”
“還有啊，天下無戰火，百姓享太平。”
這樣就很好了。
人的一生都是有限的，再多的，就留給下輩子吧。
蘇長策握緊了她的手，“熹熹所想，便是我之所想。”
“呦呦呦！”
蘇韶影打趣了起來，“這老樹開出來的花就是豔啊。”
其他幾人不禁得笑了一聲。
蘇長策並無不悅，只是挑着眉道：“本王不與你這晚輩一般見識。”
蘇韶影捂了捂嘴，“是是是。”
“小皇叔最大度了呢。”
氛圍一時間變得祥和。
夜漸深。
不知何時，蘇長策和顧惜顏已經沒了身影。
蘇韶影和楚臨也不在了。
此處剩下四人。
南宮遲擡頭望了望夜空，惆悵地說道：“想阿婉了。”
“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
言風嘖了一聲。
“這麼喜歡，也沒見你把人家娶回去啊？”
他探了探身子，“莫不是嫌宋小姐將門孤女，配不上你這位世家長公子？”
南宮遲瞪了他一眼，“瞎說什麼？”
“還不是…”
阿婉恐怕對他沒那個意思，他也不能強娶吧？
他轉口道：“那也比你強。”
“光棍一個！”
言風皺起眉，“誰說的？”
藉着酒意，他將手靠在聽雪的肩上，“小爺我只要想找，那不是小事一樁？”
說着，他朝着聽雪拋了個妹眼。
“聽雪姐姐，你說是不是？”
“哎哎哎——”
聽雪冷着臉揪住他的耳朵，“滾。”
“哈哈哈哈哈！”
南宮遲大笑出聲，一旁的雲傾也忍不住自己的笑意。
“聽雪。”
他嘲笑着出聲，“你找男人的眼光，實在是有失水準。”
聽雪扯了扯嘴角，“雲傾，你也跟着打趣我。”
雲傾的笑意更甚。
“明月樓裏比他強的不多了去了，吃點好的。”
言風毫不客氣地回懟過去。
“樓主啊，你就別在這裏鹹吃蘿蔔淡操心了。”
“我瞧你明月樓裏那個千蝶姐姐就很不錯，不如給我介紹一二？”
雲傾的眉心一動。
“休想。”
“切！”
言風撅起嘴，“捨不得吧？”
聽雪有些好奇。
“雲傾何時與千蝶…”
有人輕輕咳嗽一聲，“沒有的事…”
言風嗤笑道：“還不承認。”
“小爺可是帝京聽牆角第一人，你可瞞不過我。”
“哈哈哈哈哈！”
幾人打趣在一起。
這樣的夜甚是美好。
與相熟之人坐在一起談天說地，暢想以後，總是那般地令人愉悅。
如果一直是這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