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御史反駁道：“污衊？”
“這怎能是污衊？”
“先前我等要求進宮面見皇上，卻被一道聖旨打入大牢，現在細細想來…”
“皇上早已身子不行，不省人事，又如何能下那等旨意？”
“臣不得不在此懷疑，皇后娘娘僞造聖旨！”
他直直地看向許皇后。
“皇后娘娘，還請您爲臣答疑解惑。”
“放肆…”
許皇后咬了咬牙，只是再無方才盛氣凌人的模樣。
“皇后怕是無話可說了吧？”
雲太妃饒有興致地看過去，“今日衆臣在此，御史也在此。”
“本宮倒是有一問。”
她與雲太傅對了一個眼神，接着說道：“皇上已然駕崩，這新皇繼位一事，衆位以爲如何啊？”
“皇上膝下只得了一位柔嘉公主，並無男嗣。”
“按國策論。”
“能繼承這皇位的，那便只有與皇上同爲兄弟的瑞王了。”
杜御史聽完，沉思了片刻。
雲家打的也是這個算盤…
可雲太妃所言，不無道理。
如今的東秦皇室，能坐上龍椅的人屈指可數。
除了瑞王…那便只剩下了…
他趕緊收回了自己的心思。
雲太妃見杜御史不回聲，催促道：“御史大人？”
“你身爲御史臺大人，有監察之責，定當以維護皇室正統爲己任。”
“若瑞王沒有資格登上皇位，那這許家更是名不正言不順，不是麼？”
雲太傅亦是接話。
“太妃所言有理。”
“皇后與許家勾結他國，意圖盜取東秦江山，這等逆賊理應當斬。”
“他們的所作所爲，想必今日各位大人也都見到了，亂臣賊子休想禍亂朝綱。”
一副深明大義的模樣。
可在場的衆人心知肚明，他雲太傅今夜也是爲着把他的親外甥推上皇位而來。
蕭貴妃假孕一事被拆穿後，許家這邊顯然已經落了衆臣的口舌。
“各位。”
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
原來是那位自永康帝出事以來，始終不曾露面、事不關己的丞相大人周嘉禮，以及戶部尚書薛承宇。
雲太傅見到來人，眸中有異色而過。
周嘉禮出現了…
“原來是周丞相。”
雲太妃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你來的正好。”
“丞相身爲百官之首，這等場合，你還是得在的。”
周嘉禮朝着衆臣拱手。
“是本相來晚了。”
說罷，他看向許尚書和許皇后。
又看了一眼一旁的雲太傅和雲太妃。
“本相認爲。”
他輕笑一聲，“究竟是誰該去繼承大統，或許你們說了不算。”
“當然。”
他接着說道：“本相說了也不算，御史大人說了亦不算…在場衆位，無一人能作主。”
身旁的薛承宇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
“即便皇上駕崩，我東秦仍有攝政王。”
“怎麼？”
“王爺離開帝京體察民情，倒是讓你們忘了，東秦還有一位攝政王麼？”
“你們倒是一個個的，迫不及待地做上主了。”
他忍不住一笑。
這落在許家和雲家的眼裏，極具侮辱性。
周嘉禮頗爲贊同。
他肅了肅神情，“今夜你等發動叛亂，意圖顛覆皇權，待王爺歸京，定會嚴懲不貸。”
“本相勸你們還是收着點。”
一些大臣反應了過來。
是啊，誰做這個皇帝，不是攝政王說了算嗎？
他們跟着在這湊什麼熱鬧？
再說了，就算是今夜許家或是雲家爭到了這個位置，待攝政王回來，他不同意，不也沒用嗎？
一陣議論聲而起。
雲太傅瞭然地垂了垂眸。
這位前任大理寺卿，如今的丞相周嘉禮，一直都是攝政王的人。
這段時日他一直忍而不發，靜坐府中，想必是攝政王早有安排。
今夜他來此，那就意味着，攝政王此刻人已經回到了帝京。
這是個註定會失敗的結局。
不過無所謂了。
他今夜的目的，本就不是那個皇位。
“周丞相，你方才所言，本太傅極爲認同。”
“本太傅亦未有任何出格之舉，只是揭穿了蕭貴妃假孕的事實…”
“以及…”
雲太傅擡眸看向許尚書，“許家人的不臣之心。”
“至於這新帝之人選，事關東秦的江山社稷，自有攝政王殿下來決斷。”
“本太傅自是無條件尊崇王爺的命令。”
周嘉禮聞言，微不可察地挑眉。
“太傅果然深明大義。”
雲太傅揚起一抹淡淡的笑，一旁的雲太妃見狀，倒是不滿意了。
她上前小聲地問道：“兄長！”
“你方才說的都是何意？你可知現在是我們最好的時機？”
“澤兒能否登上帝位，全在此一舉，你爲何？”
雲太傅稍稍擡手，“別說了。”
看着雲太妃一副什麼都不知情的模樣，他心中不禁生出一抹對蘇澤的不滿來。
他的好外甥，竟是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不顧了。
他有些失望。
同時又頗多無奈，無他，蘇澤是雲家最後的希望了，若不幫他，雲家百年基業，盡數崩塌。
這是雲太傅無論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雲太妃聞言，疑惑的同時也沉下臉來。
“兄長。”
她還想再說，卻被雲太傅一個眼神制止。
裏面帶着警告。
雲太妃突然察覺到，今夜的兄長很是反常。
究竟是爲何…？
另一邊。
許尚書和許皇后互相對了個眼神。
事已至此，無論成敗，都必須動手了。
動，或許還能拼得一線生機，若不動，等待他們的便只剩一個下場，那便是死，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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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在進宮的時候，許尚書已經安排好了後手，也不至於太過被動。
只等信號發出…
就在這時，天空中一簇焰火炸響。
許尚書的眸子一亮，接着大喝道：“動手！”
霎時間。
御前侍衛和被調集進宮的皇城守衛盡數而出，朝着殿外的衆人而來。
宮中早已被許皇后控制，如今能抵抗的，只剩下了雲太傅帶來的人。
衆人跑得跑，逃得逃，有求饒聲，有哭喊聲，有刀刃刺入血肉的聲音，場面一度混亂起來。
雲太傅將雲太妃給護在身後，沉聲吩咐道：“將太妃帶走，務必護她安然無恙地離開帝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