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芸幾乎是條件反射,“唰”的一下跪下去。
只要跪地速度夠快,折壽就追不上。
這麼一跪,給準備下跪的謝文橋整懵圈了。
“你、你……”他的膝蓋不上不下,話哽在心頭口難開,難以形容自己亂七八糟的心情。
他咬了咬後槽牙,“謝芸,你!”
“嗯?”謝芸一臉無辜的表情,緩緩從地上站起來,彎腰拍了拍自己的膝蓋。
糟心嗎?
糟心就對了。
還沒等她站起來。
劉曉玉伸出手,重重地推了她一把,順勢接下話頭,憤聲道:“死白眼狼,怎麼可以做到這麼狠心?你就是存心讓我們不好過。”
“啊——”重心不穩的謝芸跌倒在地,手心傳來火辣辣的疼感。
驀然。
顧青川快步跑過來,“謝芸!”
“?”謝芸擡眸看過去,也沒有乾坐着,拍拍手站起身。
這都讓顧青川看到了。
怪丟人的。
謝芸揮揮手,又擺了擺無處安放的雙手。
直到男人走近,她才出聲道:“好巧,你怎麼來了?”
巧?
巧就巧吧。
“嗯,順路過來看看。”顧青川的嘴裏緩緩吐出一段話。
“青川,青川啊!”劉曉玉先是震驚,而後像是看到救命稻草,鬼哭狼嚎道:“你好歹是我最親的女婿,可不能見死不救。”
到了這種生(面)死(臨)攸(破)關(產)的時刻,面子什麼的一邊去。
哭了再說。
顧青川的眉頭微鎖,沉默不語。
別以爲他剛才沒看到是誰把謝芸推倒的。
現在打親情牌,早幹嘛去了?
謝芸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拽到自己的身後,微微轉過頭,輕聲囑咐道:“你別管。”
“……”顧青川不同意不管,欲要開口說些什麼。
下一秒。
“吱呀。”門開了。
陳引玫的上半身探出來,“青川,謝芸?別在外面杵着,快進來。”
說着,她蔑了一眼謝家夫婦。
“還不走,竟然不想看到我這個被小三騎在脖子上的正妻,死皮賴臉待在這裏幹什麼?準備等我讓保安請你們走?”
這一番話,她不僅是說給他們聽,也是說給謝芸聽,好讓謝芸知道自己爹媽是什麼上不得檯面的貨色。
求人幫忙不成,還急眼站在門口罵人的人類,估摸着也沒有多少,一下子兩個就站在她的面前。
臉真大。
真是晦氣。
謝芸面上沒有表情,在心中暗暗鬆氣,不再開口說話。
幸好陳女士殺伐果斷,不至於讓她養父母佔便宜。
然而,她這副沉默的模樣,在顧青川看來就是無可奈何。
一邊是氣頭上的母親。
一邊是受委屈的妻子。
不管哪個男人面對這種世紀難題,都難以做出抉擇。
思慮半秒鐘,顧青川還是打算站在謝芸這邊。
“走吧走吧。”謝芸推了推男人的後腰,催促道:“快點,我們進去再說。”
她看上去急不可耐,等不了半點。
在這樣的情景下,她肯定不能做到心平氣和面對養父母。
當務之急是緩一緩,再想個應對之策。
劉曉玉眼睜睜地看着,又不敢伸手去接觸顧青川的身體,威脅道:“謝芸,你敢走?!”
有什麼不敢的。
留給他們的只有關門聲。
“謝芸,你要死是不是?”劉曉玉伸手拍門。
猛的。
門被拉開。
陳引玫沉着臉,冷冽道:“你們再不走,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看在親家一場的份上,我不介意讓謝家早點破產。”
“砰——”巨大的關門聲。
謝文橋伸手,拽住還要掙扎的人,瞬間就彷彿老了十歲。
“差不多行了,陳引玫是鐵了心,再鬧下去也沒用。”
他風風光光半輩子,到頭來還要受這種氣。
不公啊!
天道不公。
客廳。
謝芸沒有吭聲,規規矩矩坐在沙發上。
不明所以的顧青川也沒有吭聲。
“你們一起過來的?”陳引玫坐不住了,率先出聲。
謝芸:“不是,我先過來的。”
顧青川:“我順路。”
心中瞭然的陳引玫擡眸,瞟了眼天南地北都順路的兒子,轉而看向謝芸。
“你爸媽鬧這出,你知道嗎?”
“知道。”謝芸點了點頭,低眉順眼道:“他們有給我發信息,是我沒能及時阻止。”
她沒想到真會這樣,趕過來就那樣了。
謝母謝父今天能跑到顧家門口罵街,說不定明天能來個魚死網破,總之就是不讓她好過。
只要她姓謝,還和謝家有關係,就絕對不可能做到全身而退。
畢竟,狗急了會咬人。
“對這件事,你是什麼態度?會不會怪我駁了你父母的面子?”
陳引玫不等謝芸出聲,又繼續說:“我不怕說句難聽的,你爸天生不是經商那塊料,還偏偏自以爲是,覺得自己可以一飛沖天,走上人生巔峯。”
“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但凡他公司一出現問題,都得讓青川出手幫忙解決,結果他倒是真以爲自己是皇帝了。”
“謝芸,不管你怎麼想,我從來沒有怠慢過你媽你爸,也有適度幫襯,給他們面子。”
“但是從今往後,我是絕對不可能和你爸媽和睦相處,只希望他們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當年,她看不起謝家父母精明的嘴臉,張口閉口就是錢多錢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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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鬧了這麼一出,她更加看不起。
說一句親家,那兩人就蹬鼻子上臉,真以爲他們是親人家人了。
謝芸覺得合情合理,點頭道:“我明白。”
“您放心,以後不會再麻煩青川,也會讓他們別出現在您的面前。”
都是應該的。
從陳引玫的話裏話外可以聽出,謝家這些年沒少倚仗顧家,已經養成了理所當然的習性,一用不上就大發雷霆。
給他們慣的。
“我不覺得麻煩。”顧青川出聲了。
隨即,他站起身,伸手扯了扯謝芸的胳膊。
“走,回家。”
“哈?”謝芸沒反應過來,“這麼快?”
再怎麼樣,應該坐會兒吧。
陳引玫兩眼一抹黑,果真是她的好大兒,聽到不愛聽的,就立刻馬上走人。
有了媳婦忘了娘。
她真想知道謝芸是不是救過她兒子的命。
要不然,她兒子要腦子有腦子,有長相有長相,怎麼非要吊死在一顆歪脖子樹上?!
真是邪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