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惜臉上劃過一抹訕然,手指在杯壁滑動。
這件事,的確是她小人之心了。
“唔——救命!”
她正想開口說點什麼,就聽到後屋傳來求救聲,她詫異地扭頭看去,林景州也看向了後屋。
下一瞬,兩人目光相接,她開口:“是個姑娘的聲音。”
林景州蹲在幾人面前,冷笑一聲,“看來,今天生意很好,騙了不止一個女人?”
“饒,饒命……公子饒命,小的不敢了。”
芸惜放下杯子就要起身,結果剛站起來,身體一軟,差點摔到地上,她扶着椅子背。
林景州起身走過來,想伸手,最後還是忍住了,皺眉問:“怎麼了?”
“腿腳無力。”
林景州扭頭,躺在地上的幾人瑟瑟發抖,“那,那是普通迷藥,休息一下就好了,小的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他回頭看向她,“那你再坐一會。”
“嗯。”
“來人吶!你們是誰?你們知道本小姐是誰嗎?!”
芸惜坐在椅子上,耳邊不停傳來被抓的女孩的呼救聲,可站在身邊的林景州似乎完全沒有去看看的打算,等了一會,她忍不住擡頭問:“你不去救那個姑娘嗎?”
他看着她,“你想讓我去?”
她小聲解釋:“做善事給自己積福,總是好的。”
林景州無奈問:“你不怕我離開了,他們對你不利?”
芸惜心裏咯噔一下,目光落在地上幾人身上,她並不是爛好心的人,結果還是因爲好心被下了套,如果林景州沒來救她,恐怕……
想到這個,她身體顫抖了一下,咬緊嘴脣。
見她知道害怕,林景州聲音柔和了幾分,“一會我們離開,我會派人通知這裏的官府,自然會有人去救後屋的人。”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看向林景州,堅定地開口:“你去救人吧。”
他眉頭微蹙,眼神不解地看着她。
“他們都被你制服了,應該不會對我不利,你去救人吧,等你回來,我大概就能行走了。”
他看着她,見她一臉固執,半晌,鬆了口,“行吧,你坐着休息一會,我進去看看。”
說罷,他走向後屋。
芸惜看着他離開,心裏鬆了一口氣,暗暗活動腿腳。
她讓林景州去救人,是想讓他做點好事。
前世的林景州雙手沾滿鮮血,是個十惡不赦之人,但這一世,他應該還有回頭的機會吧。
死而復生,還回到過去,這讓她不得不開始相信輪迴和報應,也就更加不敢再做壞事了,她以前會帶着他那一份一起努力,以後就只能靠他自己去洗脫自己的惡業了。
“姑娘,饒了我吧,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親,下有三歲的幼子,我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躺在地上的某個男人求哀嚎求饒。
芸惜冷眸掃過幾人,最後落在那個十來歲的少年身上,然後轉到他爹身上,“帶着自己兒子行騙,你可知你這樣做,會毀了他一生?”
“小姐,我知錯了,求你饒了我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一定細心革命,重新做人!”
男人本來的斷腿是裝的,結果剛才被林景州直接打斷了兩條路,此刻才是真的寸步難行,狼狽不堪。
她扶着椅子,慢慢站起來,雙腿還有些不受控制,但總算能站着不發軟了。
她一步一步走向幾人。
趴在地上的幾個人販子一臉欣喜,以爲芸惜心軟,要放了他們了。
結果,芸惜直接一人踢了一腳。
“你們差點毀了我的計劃!”
踢完不解恨,她正想怎麼出氣的時候,林景州回來了,一臉鐵青,看到她,直接拉着她往外跑。
“走!”
她被拽出醫館,一臉茫然,“怎麼了?那幾個人販子不管了?我們還沒報官呢!”
“他們綁了不該綁的人,解決不會好的。”
芸惜不解,回頭看向醫館的方向,隱約看到兩個拿着劍的男人關門,而在男神身後,一抹紅色身影一閃而過。
她問:“你救的那個女人呢?”
來到碼頭,林景州放開她,微抿着脣,似乎剛才經歷了什麼不好的事似的。
“林景州?”
他回頭看向她,目光有些躲閃,“他們抓了一個世家小姐,小姐的家奴找來了,你有功夫擔心別人,不如擔心你擔心你自己。”
他走近她一步,目光幽深地看着她,“連好人壞人都分不清,不小心就可能被人賣了,這樣你的,還想出宮?”
如果不是他跟着,她已經被賣了,這些人明顯是慣犯!
芸惜無法反駁對方的話,只能悶悶地替自己找補,“我以後會謹慎的,絕不會再讓自己被騙第二次!”
遠處的船到岸了,林景州沒再跟她說話,走到湖邊。
夏赫南先上岸,看了一眼遠處已經開門迎客的水上高樓,心情極好。
芸惜見蕭蜀婧沒從花船上出來,探頭去看了看。
夏赫南開口:“去伺候小姐。”
“是。”
她上了花船,剛掀開簾子,就看到船艙的牀榻上,蕭蜀婧頭髮批發,衣服凌亂,很明顯剛剛被寵幸過。
她心裏一驚。
陛下和蕭蜀婧在船上……
蕭蜀雪眼神流轉,妹態還沒收起,慵懶地開口:“伺候本小姐更衣。”
“是。”
她走過去,拿起地上的衣服,小心翼翼地給她換上。
蕭蜀婧心情極好,歪着頭,笑看着她,“芸惜。”
“奴婢在。”
她挑起芸惜的下巴,“今年冬季選秀,我勢必要參加的,你可願意伺候我,當我的大宮女?”
芸惜一邊幫她穿衣服,一邊回道:“奴婢只是一個卑微的宮女,伺候誰,不由女婢決定的。”
“這當然不用你管了,你只說你願不願意?”
她猶豫了好一會,才鄭重地點了下頭,“奴婢願意跟隨小姐。”
“很好,我不會忘了你的。今日的事在我堂姐面前,你知道怎麼說吧?”
她淡淡一笑,“今日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沒錯!”
幫她梳妝打完好,芸惜起身往後退了一步,“小姐,好了。”
“那走吧。”
出了遊船,外面天色也暗了下來,湖上的船大大小小也都亮了起來。
“婧兒,我們去看水陸洲一景。”
“好啊。”
夏赫南說的水陸洲一景是鳳凰樓歌舞,是只有夜裏開放的水陸洲一大特色,是直接建在湖上的一棟三層高樓,鳳凰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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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的花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只賣藝不賣身,除非你徹底買斷贖身,否則這裏的姑娘就只能看,不能碰。
文人墨客喜歡來的也是鳳凰樓。
林景州用高價定下了鳳凰樓二樓雅間,往外是臨江景,望內剛好是觀賞歌舞的最佳場地。
夏赫南跟蕭蜀婧有說有笑地欣賞歌舞,奴才們都候在一邊。
鳳凰樓的編舞,編曲,乃至舞臺表演,都是水陸洲一絕。
芸惜看呆了,之前在雲來閣看過異域女子跳舞,當時覺得驚豔,但跟這裏一比,明顯就遜色多了。
她靜靜看着歌舞,餘光瞥到一抹紅色身影掠過,眼熟的側臉,一閃而過,讓讓她來不及去思考在哪裏見過。
心裏有股不舒服的感覺,她捂住心口的位置,默默退了出去,然後走出雅間。
站在走廊,她靠着牆,腦海見是那一閃而過的眼熟側臉。
會是誰?
爲什麼會讓她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你怎麼了?”
她扭頭,就看到林景州擔憂地看着她。
想起兩人的尷尬處境,她不想再靠近他動搖自己離開的心,於是疏離地開口:“沒事,有點悶了而已。”
朝他點了下頭,轉身剛要走,就被林景州拉住了胳膊。
她剛要開口,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女子聲音,“我終於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