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綰禁不住的在心中狠狠飆了一個髒字。
這癸水，早不來晚不來的，偏偏要這個時候來，衣裳椅子上沾的全部都是血，這滿宮站着的全是宮女和太監，尤其元武帝還在她旁邊坐着，真是羞死人了。
沈清綰真恨不得在地上找個縫直接鑽進去的時候，元武帝嚯得一下站起身，擡手把龐氏從她身上拽了下來，推倒在了地上，側頭衝着柔嬪吼道，“柔嬪，你在做什麼？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謀害皇嗣！”
謀害皇嗣？
沈清綰在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眼睛一瞬間睜到了最大，她詫異的擡眸朝着元武帝看去。
這狗皇帝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他是不是瘋了，那天晚上他吃着飯就睡着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心裏沒點數嗎？
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可這樣的念想一轉即逝，她立刻明白過來了元武帝的意思。
他這是想借她的手，在處置旁氏的同時，順便把柔嬪一起處置了。
只是……
他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對柔嬪心生芥蒂？
柔嬪雖生四阿哥的時候，被陷害引得的驚雷劈了鍾粹宮寢宮。
可當時誤會不就已經解開了，她並不認爲元武帝會因此故意疏遠柔嬪，依沈清綰對他的瞭解，能讓他刻意疏遠或者故意寵幸的人，必然跟他的皇權有關。
柔嬪自從有了四阿哥以後，確實少了幾分曾經剛入宮時候的溫婉，反倒是多了許些野心。
後宮的女人往往都有一個通病，在沒有孩子的時候，盼着能有個自己孩子，讓自己有個依靠便心滿意足，可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又要開始謀劃着，去爭那個至高無上的皇位。
柔嬪剛剛入宮的時候，看着挺聰明的，畢竟後宮繼旁氏以後，她還是第一個，一入宮就是專房之寵，連升三級的嬪妃。
原本誕下皇子便可以平步青雲，可偏偏生產之時被人陷害，出了月子以後，後宮又頻繁進來了好多新人。
她的心就不安了……
沈清綰不知自己來了癸水的時候，還不局的腹痛，此時也就是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她小腹刀絞一般的疼，讓她臉上的血色肉眼可見的退了個蒼白，全身疼的一陣冷汗。
珍兒這才恍然的反應過來，“皇后娘娘，您沒事吧？您是不是肚子疼的厲害，要不要奴才扶您去牀上歇一歇。”
“張太醫。”蘇天河也緊張的跟着喊了起來，“張太醫快看看皇后娘娘，她疼的臉色都白了。”
聲落。
珍兒趁着衆人不注意，擡眸朝着蘇天河看了一眼，蘇天河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別過了頭。
滿宮的人，也只有他們二人知道，元武帝留宿在坤寧宮的那一晚，根本就沒有跟沈清綰髮生過任何事情。
可此時元武帝這麼說了，他們自然也要這樣說下去。
張太醫跪在了沈清綰面前，指尖搭上她手腕的那一刻，眉目一怔。
這樣的愕然只是一霎那，快的還沒讓人撲捉到，張太醫便雙膝跪在地上，雙手抱拳的說道，“皇上，恕微臣無能，皇后娘娘小產了！”
小產……了！
沈清綰：……
果真這太醫院的管事不是誰都能做的。
他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需要，便能順着元武帝的話，演下去。
 |
 |
 |
張太醫，太醫院的翹楚，一搭脈應該就能知道，她只是來了癸水，並非小產。
柔嬪神情一凝，身子不受控制的狠狠晃動了一下，她雙膝發軟，險些栽倒下去。
她只是想要擺脫旁氏的糾纏，她只是推了旁氏一把，怎麼就害得皇后娘娘小產了。
即便她是無心之失，可謀害皇嗣的罪名，又會有誰管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更何況皇后娘娘腹中的孩子，那可是嫡出。
龐氏整個人也傻了。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只是摔了一下，她並沒有重擊到皇后的肚子上，怎麼好端端的就小產了？
“龐氏與柔嬪謀害皇嗣，賜白綾，柔嬪褫奪封號，降爲貴人。”
元武帝把沈清綰從凳子上橫抱了起來，大步走出了鍾粹宮。
沈清綰被抱的渾身不自在，她覺得自己的身子，像是有幾百只螞蟻在啃噬，哪哪都不舒服。
等到元武帝一只腳踏出鍾粹宮宮門的時候，沈清綰忍不住的開口說道，“皇上，這裏沒人了，不如把我放下來，讓我自己走。”
元武帝的腳步倏然一頓，他垂眸朝着沈清綰看了一眼，“朕說皇后有事，皇后可是有什麼異議？”
沈清綰：……
這言下之意，他說她小產了，整個太醫院以至於整個後宮，都以爲她小產了一個道理。
“沒有。”沈清綰脣角深深抿了一下，“我只是覺得，鍾粹宮離坤寧宮不近，你這樣抱着我回去，怕是到了地方，胳膊會疼。”
元武帝冷笑，“皇后還真是爲朕考慮。”
沈清綰：……
她怎麼聽着這話，都覺得元武帝有點陰陽怪氣的意思。
“上一次你責罰燕嬪身邊的宮女，朕罰了你在坤寧宮閉門思過，此事朕確實有做的不對之處。”元武帝淡淡開口。
沈清綰有點詫異的擡眸朝着他看了一眼。
她細細琢磨着元武帝這話到底什麼意思？
他此時提起這件事，絕非不會是偶然，很大概率，他當是故意而爲之。
利用把她禁足在坤寧宮閉門思過的事情，讓六宮皆知，他對燕嬪的寵愛，並非只是一時的新鮮感。
這樣不僅僅可以讓燕嬪恃寵而驕，更不把旁氏放在眼裏，也加速了旁氏想要利用燕嬪的寵愛，煽動旁氏一族的速度。
千算萬算，元武帝應該都沒有算到，燕嬪從一入宮便刻意躲着龐氏，並沒有想要跟她苟合的意思。
雖然這一切似乎並沒有那麼順利，跟他預期有了很大的出入，可好在最後還是得到了一個元武帝比較滿意的結果。
只是沈清綰好奇，柔嬪被牽連進來，不僅僅降了位份還被褫奪了封號，到底是個意外，還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他這樣一路把她抱回到坤寧宮，想必之前那些說她失了寵的人，都可以閉嘴了。
就在沈清綰失神的一瞬，迎面走過來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