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想到的怒意並沒有出現在慕窈臉上，讓楊芹雨不免有一瞬失神。
轉瞬間，她就反應過來。
“王妃謬讚了，到底是我唐突，應該先問問再拿出來。”
慕窈一臉無所謂地擺手，“總歸是給孩子的滿月禮，主要還是看何夫人的意見。”
何夫人哪能看不出楊芹雨的意思，心底想攀關係的念頭頓時止住。
她雖趨炎附勢，但也不想被人當成棋子來利用。
“兩位的禮物我都很喜歡，不分貴踐。”
何夫人撐着笑臉糊弄過去，“既然人已經來齊了，咱們入席吧？”
“好。”慕窈轉身，再沒給楊芹雨一個眼神。
文陳氏將茶盞放下，意味深長地掃了眼站在那的女子一眼，旋即跟上前人腳步。
“瞧瞧，這是想故意給你難堪？”
慕窈看向身側，低聲輕笑，“文夫人也看出來了。”
“到底是跟在楊老爺子身邊的，本身那老爺子就是個囂張性子，做事不顧臉面。”
另一個意思也就是說，不懂得遮掩心事。
太浮現在表面！
“文夫人都看得出來，其他人想必也看得出，您可見方纔何夫人的臉色？”慕窈垂眸掩蓋心事，語調輕揚。
如今，仍舊能察覺到那股探究目光，正緊緊盯着她。
“瞧見了，臉瞬間拉了下來。”文陳氏笑意連連，引得周圍不少人好奇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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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些人的目光，更多是放在兩人身後的楊芹雨身上。
何夫人沒了方纔的熱絡，對楊芹雨不甚在意。
倒是去另一邊同各家夫人們說話。
夫人們心底門清，但到底是人家小兒的滿月宴，自然不能太不給面子。
只是慕窈沒想到，有人會如此胡攪蠻纏地貼上來。
“楚王妃。”
女子靈動聲線自身後響起，實在是讓人無法忽視。
慕窈暗自同文陳氏交換一個眼神，這才轉身禮貌微笑。
“楊小姐有什麼事嗎？”
楊芹雨面露歉意，朝着慕窈躬了躬身，“王妃，方纔的事情是芹雨的錯，還請王妃不要怪罪。”
慕窈嘆息一聲，“楊小姐，方纔的事情在我這裏早已過去，我並沒有放在心上。”
“楊小姐不必道歉，況且這麼多人，撞了禮物也是常有的事情，楊小姐不用如此敏感。”
敏感二字讓楊芹雨臉色有瞬間皸裂。
她放在袖子裏的手攥了攥，面上則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我還擔心王妃怪罪，是我多心了。”
“不過，日後我們畢竟是一家人，不想因爲這點事情，起了誤會。”
一家人……
站在一旁的文陳氏眯了眯眼，想要開口說什麼，就感覺袖子被人扯了扯。
看了眼慕窈，她默然退回一步，繼續盯着眼前人。
“按照禮數，雖有賜婚，但到底沒婚嫁，楊小姐同我並不算的一家人。”
慕窈語氣雖輕，可還是被不少人聽到。
看過來的眼神各異。
“楚王妃這話是什麼意思？”楊芹雨委屈地紅了眼眶，“莫不是，不滿意我這個嫂嫂？”
眼看她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慕窈奇怪地咦了一聲。
“楊小姐爲何這般想？本王妃只是給予楊小姐尊重，畢竟還未成婚，楊小姐一口一個一家人，怕是會讓人覺得楊小姐不拘小節。”
文陳氏撲哧一聲笑出聲，實在是沒忍住。
說是不拘小節，也算是給了面子。
若說得難聽點，那可不就是上趕着？
楊芹雨一愣，隨後臉色漲紅，顯然意識到慕窈話中有話。
這樣的話，對於驕傲的她而言。
就等於是吃了個蒼蠅，還硬是要嚥進肚子裏！
“原來是這樣，是我多心了……”
慕窈點了點頭，看楊芹雨的眼神裏有對學生般的滿意。
“楊小姐明白事理，我也就放心了。”
文陳氏瞧着楊芹雨吃癟的樣子，嘴角弧度都沒下來過。
眼見沒什麼再說話的意思，文陳氏輕咳一聲開口：“瞧着宴席都準備好了，咱們先入座吧？”
“也好，楊小姐一會再聊吧。”
慕窈也沒了再試探的心思。
楊芹雨的確一身傲氣，但如同傳言中的楊老爺子一般，空有傲氣，卻沒多少真頭腦。
這樣的人……只能憑藉家世蠻橫，心機雖有，卻是連宮中娘娘們的心機都比不上。
總的來說，不足爲懼。
“還以爲是個厲害的，倒是沒想到連她外祖分毫都沒學到。”
文陳氏抿了口茶，掃了眼桌上菜式，沒了幾分胃口。
倒是慕窈，隨手拿起一塊甜糕，“文姐姐見過楊老爺子？”
“見過。”文陳氏點頭，提及楊老爺子時，神情都嚴肅幾分。
“那是個有心機的，你要知曉，有背景加上有心機，便是一個難纏的存在。”
“她比起她那個祖父，不過才學了三分。”
才三分？
慕窈愕然。
不敢想象，若是對上楊老爺子……
她收斂心神，衝着上前來敬茶的何夫人溫和一笑。
“恭賀夫人添丁加福。”
她起身，以茶代酒。
何夫人笑盈盈應下，卻並沒着急去下一桌，而是湊近慕窈幾分。
“楚王妃，方纔楊家小姐說，想單獨約您去後花園談談心。”
慕窈嘆息一聲，到底是不想去。
同她，真沒什麼好說的。
“王妃，您便去一下吧。”何夫人面露無奈。
這模樣顯然是楊芹雨說了什麼。
見狀，慕窈點了點頭，算是應下。
在同文陳氏說了一聲後，慕窈才隨着何夫人去了後花園。
遠遠瞧見站在那賞花的身影，慕窈面無表情走了過去。
“楊小姐找我，究竟有什麼事？”
兩人獨處，楊芹雨自然也不再是人前那副樣子。
她笑着上下打量一番慕窈，眼中流露不屑。
“楚王妃，日後我便是你嫂嫂，長嫂如母，你合該對我尊敬些。”
“好一句長嫂如母。”慕窈冷笑，“楊小姐，這聲長嫂如母，你怕是受不起。”
女子身上陡然凌厲的氣勢，讓楊芹雨有片刻震驚。
不過轉瞬，她便挺直腰桿囂張起來。
“楚王妃，如今忠肅侯府指望的人乃是我未來夫君，你一個嫁出去的女兒，合該老實本分些，別整日往孃家跑，更不要再惦記忠肅侯府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