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少,當初求我救她的是你,”林鹿一針見血,“我是醫生,不是神,我也把她的命救回來了,我該做的都做了,何況,她是死於爆炸,不是手術檯,如果你因爲這個想報復我,我接受,但你應該衝着我來,而不是陸見深。”
林鹿以爲,是她連累了陸見深。
南云溪的死,讓南行知徹底瘋狂,但如果他是想報復,那應該衝着她來。
“我錯了,”南行知搖了搖頭,小聲呢喃道:“你不是不喜歡陸見深,你是想保護他,爲什麼?爲什麼你們都喜歡他?”
南行知幫她捅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
林鹿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就是想南行知衝着她來,而不是去殺陸見深。
林鹿沉默了。
事實上,她自己回頭去看就會發現,她對陸見深一直都是特別的,即使一開始她討厭陸見深,但她從沒拒絕過陸見深。
“不過沒關係了,今晚過後,陸見深就下去陪阿溪了,”南行知突然嘻嘻笑起來,他道:“阿溪喜歡他,我就把陸見深送給她,林小姐,你想救陸見深的話已經來不及了,陸見深已經到山下,只要他上山,今天晚上,他絕對不可能活着走出去。”
請君入甕。
他計劃佈局了這麼久,等的就是這一天。
“南少,真的是因爲陸見深嗎?”林鹿看着南行知,突然開口。
南行知的表情僵住。
他深邃的眸底閃過一抹驚慌,他看着林鹿:“當然!要不是因爲他,阿溪不會去找他的!對,就是因爲陸見深!”
“不是,”林鹿看着南行知,眼神深邃的好像能吞噬掉一切,她繼續道:“抱歉,南少,你查我,很巧,我也查過你,你和南小姐是雙生子,你們從小生活在一起,日子過得很艱難,但你們很愛彼此,所以,你們從來沒想過放棄。”
南行知面無表情,就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
林鹿說得沒錯,他們是雙生子,是這個世界上彼此關係最親密的兩個人,南行知知道南云溪喜歡什麼,需要什麼。
反過來,南云溪也一樣。
他們本來可以就這樣平淡的度過一生。
可總有意外。
南家知道了這對私生子的存在,南硯山把他們接回了南家,倒不是說南硯山認可他們,他只不過想讓南行知給南璟鋪路。
就像當初季致遠,利用季知南給季凜當磨刀石一樣。
最慘的是南云溪,南云溪長得好看,南硯山把她培養成第一才女,不是出於父親對女兒的疼愛,而是利用。
聯姻。
世家大族的聯姻就像是家常便飯,而南硯山看中的就是陸見深。
南云溪不喜歡陸見深。
但爲了南行知,爲了幫她最愛的哥哥,她不得不假裝喜歡陸見深,然後去追求他,她想要陸太太的頭銜,從不是爲了愛。
“她想當陸太太,是爲了給你找到這個靠山,讓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在南家活下去,”林鹿輕聲說,“她拿命給你博了一個好前程,你也沒讓她失望,這幾年你暗中打掉了不少南硯山給你安的釘子,聲望也水漲船高,威脅到了繼承人南璟的地位了。”
南行知下顎線繃緊,像是在極力忍耐着什麼。
他雙眸猩紅,咬牙道:“那又如何?就算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是陸見深害死了阿溪!我沒冤枉他!”
他討厭自己的出身,討厭自己身上流着南家的血脈。
說到底,他最討厭的是他自己。
“是嗎?”林鹿的視線灼灼,聲音卻很平靜:“也是在這裏吧?山頂別墅,這兒明明是你的噩夢,但你卻把你妹妹的喪宴安排在這,你是想提醒自己給她報仇,還是想忘記她其實是因爲你才發生意外的。”
南行知額上青筋凸現,手指攥起,身體的血液騰的一下,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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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嘴!”南行知歇斯底里的尖叫,怒吼出聲:“夠了!別說了,住嘴!”
他不想聽。
他的視線不經意落在南云溪的黑白照片上,照片上的女孩在笑,像是在譏笑他。
但林鹿卻沒停止。
“陸見深要結婚,南硯山很生氣,他一手培養出來的殺招,在最後卻變成了一顆死棋,”林鹿繼續說,“所以,他出手了,他退一步,既然南云溪不能當陸太太,那就當陸見深的小三,只要留在陸見深身邊,她就不是一顆廢棋。”
“砰!”一聲碎響。
南行知把酒杯掃落,他大掌被碎片劃傷,鮮血啪嗒啪嗒滴落。
“別說了!”南行知雙眸猩紅,心臟一陣刺痛。
眼角,有淚快速滑落。
林鹿說得沒錯,當年的事,都是他的錯,南硯山爲了保住陸見深這條線,所以南硯山這個畜生廢了他一條胳膊,把他軟禁在山頂別墅。
南硯山要南云溪去找陸見深,給他下藥也好,用其他手段也罷,她必須在那天完成變成陸太太。
她不需要愛。
愛這個東西,對他們來說太奢侈。
也太可笑。
南云溪不想去,但她爲了南行知不得不去找陸見深,這纔有了她半夜飆車去找陸見深,結果在路上出車禍。
這,纔是當年全部的真相。
“南云溪是爲了救你,”林鹿把一切都說了出來,“而你也很清楚,她的車禍不是意外,是南家繼承人南璟,他不會想看到南云溪的計劃成功,因爲他知道,在南云溪的心中,他這個繼承人永遠比不過你在她心裏的位置。”
一切都是爲了利益。
南璟爲了保住自己繼承人位置,不會想南云溪真的變成陸見深的女人。
即使南璟也真心對南云溪好,把她當妹妹。
但這種家族裏,利益高於一切,即使有真感情,又怎麼比得過利益的佑惑?
南云溪和南行知都是異類。
林鹿撕開了南行知的僞裝,南行知臉上的痛苦反而不見了,他拿了一條手帕,把受傷的手掌裹住,先把血止住了。
做完這一切,他在沙發上坐下,他看着林鹿,惡劣的笑。
“是,”大廳傳來他涼薄的聲音,他說:“阿溪是爲了我,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嗎?阿溪爲陸見深做了這麼多,他爲什麼不喜歡阿溪?哪怕他不喜歡,他娶了阿溪的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我的阿溪,她就不用孤零零的死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