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鹿,你爲什麼讓我盯着他?”林見手指緊攥,呼吸加重了幾分:“不只是爲了秦小姐,你是爲了陸見深?”
如果是爲了秦可可,林鹿之前已經讓他去查了。
不會再打電話來。
但是,爲什麼?
爲什麼一定是陸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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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爲了他,重要嗎?”林鹿不懂。
雖然她不想承認,但她似乎越來越不能理解林見。
以前林見不會問這些。
林見眼底閃過一抹蝕骨寒意,他深吸了一口氣,語氣盡量平靜:“不重要嗎?鹿鹿,你不覺得,你太過關注陸見深了?你和他,註定不可能。”
林鹿沉默了。
片刻後,林鹿開口:“大哥,我和陸見深有不有可能,只取決於我喜不喜歡他,如果我喜歡他,他就算真是個渣滓是條狗,我也喜歡,如果我不喜歡他,他再優秀我也不喜歡。”
“所以?”林見聽到這話,心臟不由一陣絞痛。
林鹿再度沉默。
她知道,林見不是沒聽懂她的意思,他只是不想承認,更不想面對。
既然這樣,那她就把話說清楚。
“所以,你說得沒錯,我是爲了陸見深纔打給你調查宋宴行,”林鹿說出,“如果你不想做,就當我沒打過這個電話。”
林見不喜歡陸見深。
雖然她不知道爲什麼,但不難猜測,林見大概是爲了她的安全考慮。
從小到大,林見一直都在保護她。
所以,他習慣了站在林鹿的立場去考慮,去權衡利弊。
林鹿也知道。
但她的路,註定要她自己走。
沒人可以左右她的決定。
“鹿鹿,你生氣了?”林見問,聲音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張。
林鹿嘆了一聲:“沒有,大哥,你在我面前,不用這麼小心翼翼,我只是不想你爲難,你本來也有拒絕的權利。”
小心翼翼,其實也是一種疏遠。
不知道爲什麼,這次林見回國,她總覺得林見和以前有什麼不同。
但她又說不出來。
“不爲難,”林見緊緊攥着拳頭,表情並不雲淡風輕,但他還是笑着說:“宋宴行的事,我會盡快查清楚,今天的事,是我想太多了,以後我不會問了。”
林鹿聽他這麼說,也就沒多想。
掛了電話,林鹿給秦可可發消息,提醒她注意宋宴行。
但秦可可沒回復。
林鹿打給秦可可,秦可可電話關機了。
林鹿皺起眉頭。
但她很快想起來了,秦可可去邊境出差,這會兒應該在飛機上,關機也正常,她沒多想,放下手機繼續工作。
沒一會兒,童依雲來找她。
“老師,那個綜藝節目的考覈名單剛出來,”童依雲把名單給她,“我通過考覈了,老師,謝謝你。”
這次,她是真心的。
她想要的公平,從來沒人給她。
但林鹿給她了。
童依雲說完,給林鹿鞠了一躬。
林鹿也坦然的接受了,因爲她知道,只有她接受,童依雲纔會真的認爲她是真心接受了她的感謝。
“嗯,”林鹿點了一下頭,接過名單:“考覈通過,下一步,你有什麼打算?”
名單上,童依雲名字排在第一。
季風第二。
她的兩個學生都通過了考覈。
“我想先好好準備一下,等綜藝錄完後,我打算考去京都大學,”童依雲說出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南城太小了,我總在這個地方待着,心眼和眼界都變小了,以前我總是忘不掉自己是從鄉下來的出身,所以,我一邊痛苦掙扎,一邊埋怨世道不公。”
這些話,她從來沒對別人說過。
從前她努力,努力是爲了有一個好的前途,所以她不折手段,然後覺得別人也都是這樣,所以,她心術不正,最終她也嚐到了惡果。
是林鹿救了她。
不只是身體,還有靈魂。
她得到了救贖。
“但我錯了,”童依雲緩慢的挺直背脊,眼神也變得堅定:“以前是我太狹隘,是我太自私,所以,現在我想走一條不一樣的路。”
她想從爛泥溝裏爬出來,走向光明。
這條路,不一定充滿鮮花掌聲,但卻是她最想,最光明的一條路。
“好,”林鹿認可她,“這樣吧,我在京都大學有個研究室,等你考進去之後,如果你還把我當老師願意跟着我繼續做研究,我會給你和季風都留着名額,如果你有別的打算,我也不勉強。”
她給童依雲選擇。
她的安排,並不差,京都大學研究室,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天堂,多少人削尖了腦袋都不一定有摸到這個門檻的機會。
這個佑惑的確很大。
“謝謝老師,”童依雲平靜的笑了一下,搖頭:“但還是不了吧,我去京都大學進修,不是爲了名利,也不想留在大城市,我想回到鄉下,回到我來的地方。”
她從泥沼裏淌出來一條血路,所以,從前她寧可死也不想再回到泥沼裏去。
可現在不一樣了。
泥沼裏,還有很多人需要拯救。
也許回到那兒,她一生都會掩埋在塵埃裏,無人記得,但她內心平靜。
名利如煙雲。
風吹便散。
林鹿聽到她這麼回答,她看着童依雲。
童依雲好像變了。
但又好像沒變。
“行,老師支持你,”林鹿說,“雖然這條路很難走,但依雲,人這一生本來就沒什麼好走的路,你的路,只能你去走,老師相信你。”
童依雲知道,林鹿是真的相信。
就是林鹿的相信,她纔有勇氣從泥沼裏走出來,去迎接新生。
她也想過,有林鹿這個大樹,她的一生都會變得輕鬆,但這樣一來,她永遠都擺脫不了“林鹿學生”這個頭銜。
她想證明自己的價值。
“謝謝,”童依雲再次道謝,“對了,老師,還有季風,她跟我一樣,我們約好了一起考京都大學,將來一起共事,我們一定不給老師丟臉。”
有一天,她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不只是林鹿的學生。
這是光環,也是禁錮。
他們要打破。
“老師不怕丟臉,”林鹿笑,輕輕拍了拍童依雲肩膀:“不過,依雲,你不用跟我說謝,我不過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你最該感謝的是你自己。”
那些痛苦掙扎,那些生不如死,都是童依雲經歷的。
最有資格感謝的是童依雲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