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夢中的答案
“景行!”
“嗯?”
“我們是不是過得很幸福?”
“當然!”
“那你會不會怕……有一天這些都會消失?”
“我只怕你不在我身邊!”謝景行低頭看她。
“但只要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她眼裏浮出一層水光,聲音低到幾不可聞。
“我也一樣!”
“你在,我就不怕!”
京北那頭,傅衍禮坐在會議室裏,面對臺下一羣高管,整整三十分鐘沒說話。
有人試圖開口。
“傅總,這次的新能源合作方案如果再不確定,龍盛那邊就要轉向謝氏了!”
傅衍禮指尖敲着桌面,語氣低沉。
“謝氏?”
“謝景行……博士!”對方一邊擦汗一邊回答。
“他現在除了靈核計劃之外,也開始在新能源領域佈局,據說他那邊已經完成前期專利部署!”
傅衍禮冷笑了一聲。
“他現在是國家的人了!”
“是……但他牽頭的項目確實比我們快!”高管苦笑。
“我們自己的人才儲備……實在跟不上!”
傅衍禮閉上眼,腦子裏浮現出陸知易站在謝景行身邊,身着實驗服,嘴角含笑的畫面。
那不是屬於他的光。
他曾經試圖握住,卻錯過得乾乾淨淨。
會議結束後,他一個人坐在辦公室,看着那張舊照片。
那是陸知易最早進入傅家的時候,他們一起拍的合照。
他年輕,她青澀。
照片上他冷着臉,她小心翼翼地笑着。
現在她笑得那麼明亮,那麼自由。
而那笑容的原因,再也不是他了。
他盯着那張照片,低聲道。
“知易……我真的很想你!”
“但你現在……不會再為我回頭了吧!”
窗外,夜色沉沉,他一個人坐在那片灰暗裏,任記憶一點點將他吞沒。
午後的陽光穿過基地資料室高大的玻璃窗,灑在白色書桌上,一點一點地打亮了陸知易眼前翻着的紙張。
她今天沒什麼緊急的任務,只是照例檢查一下後臺日報表,審覈幾個進度節點的數據。
謝景行出去開會了,辦公室裏難得安靜。
她窩在椅子裏,喝着溫牛奶,眼神卻沒完全落在紙上。
耳邊響着的,是某位同事正在電腦前播放的輕音樂,那曲子不知為何帶着一點熟悉的旋律,讓她的心微微顫了顫。
她忽然就想起了從前。
從前的雨夜,她裹着毛毯縮在房間角落,手機屏幕一遍遍亮起又熄滅,她眼巴巴地盯着那個人的微信頭像,卻始終沒等來一句問候。
從前的早餐桌上,她做了一桌熱菜,等了三個小時,只換來一句:“今天公司有事,不回家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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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的生日夜晚,她一個人坐在燈關着的客廳裏,點了一根蛋糕上的蠟燭,許了個沒人迴應的願望。
這些畫面就像一張破網,曾經緊緊裹着她,把她困得動彈不得。
可現在,她有了新的生活。
門口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她下意識擡頭,果然是謝景行。
他一進來,第一眼就看見她靠在椅子裏發呆,眼神有點黯。
“怎麼了?”他走過去,低頭看她。
“沒事!”她回神,朝他笑了一下。
“是不是又在想以前?”他問得很輕。
她沒有否認,只是將身子靠過去,將臉埋進他懷裏。
“有時候會忍不住!”她說。
“你現在有我!”他摸了摸她的頭髮:“別怕!”
“我沒怕!”她聲音低低的:“只是有點難過!”
謝景行沒有說話,只是把她抱得更緊。
“你要不要出去走走?”他問。
“去哪?”
“我昨天發現食堂後面有一片玉蘭花開了,我們去看看!”
“你這人怎麼連散步都能踩點踩得那麼準?”
“我就是專門為你踩的點!”
她輕輕笑了,跟他一塊起身。
食堂後面那一小片空地種了好幾棵玉蘭樹,此時正開得旺盛,白花一團團地掛在枝頭,風一吹,便有花瓣落下。
陸知易仰着頭站在樹下,看着那些純白的花瓣在陽光下慢慢飄落,像極了從前她夢裏無數次想逃開的那個冬天。
謝景行走過來,替她拂了拂肩上的一片花瓣。
“你是不是在想,過去的事還會不會回來?”他看着她的眼睛問。
“我已經不怕它回來了!”她說:“我現在知道,就算它來了,我也能把它壓下去!”
謝景行點頭,牽起她的手。
“你現在,是我的妻子,是國家實驗團隊的首席,是所有人的榜樣,但在我面前—你可以是個什麼都不想的小姑娘!”
她望着他,眼底一點點氤氳了起來。
“好!”她輕輕說:“那我今天,什麼也不想了!”
兩人就站在花下,手牽着手,風吹過來,吹動了她的髮絲,也吹動了某一段她心裏尚未癒合的角落。
京北的晚風吹得窗簾輕輕擺動,傅家別墅裏一片安靜。
傅衍禮坐在書房的沙發上,手邊是沒喝完的咖啡,已經冷透。
他看着手機裏那條新聞,屏幕上是陸知易和謝景行一起出席活動的照片。
她穿着淺灰色的西裝裙,低頭翻着資料,神情專注而安定。
旁邊的男人站在她身側,一手拿着文件,一手自然地為她攔住人羣,神情冷靜而溫和。
那一幕落在傅衍禮眼裏,像是定格了一整個世界的溫柔。
他盯着那照片很久,直到屏幕自動暗下。
他重新點亮,卻又什麼都沒動,只是靜靜看着那張圖片,一遍又一遍。
這時候,門輕輕被推開。
傅如煙穿着居家長裙,端着一碗湯走進來,眉眼柔和:“你又沒吃晚飯!”
傅衍禮沒擡頭,聲音淡淡的:“沒胃口!”
她走過來,把湯碗放在桌上,又看了他一眼,像是不經意地開口:“今天工作也很忙?”
他點點頭,依舊看着手機。
“你最近總看新聞頻道!”她語氣輕輕的,沒有半分責問,彷彿只是一個關心丈夫的妻子。
傅衍禮卻忽然擡頭,看了她一眼。
“你最近,是不是也挺累?”
傅如煙微愣,隨即笑了笑:“家裏事我都安排好了,不累!”
他沒說話,目光落在她臉上多看了幾秒,然後又移開。
傅如煙站了片刻,忽然俯身替他拉了拉披在肩上的毯子,低聲說:“別總喝涼咖啡,胃會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