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他未曾見

發佈時間: 2025-10-06 16:5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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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他未曾見

他沒有證據,沒有線索,只有模糊的直覺在心裏一點點發酵。

他恍惚覺得,這個家已經不是他熟悉的家。

從陸知易走的那天起,一切都變了。

屋裏失去了她的香味,餐桌上沒有她做的清湯,連樓梯口的綠植也乾枯了。

她的存在,曾經那麼微弱,以至於他在她離開前都沒有意識到她到底有多重要。

可現在,他才知道,那些安靜細碎的陪伴,才是他生活裏最真實的溫暖。

她不再屬於這裏了。

她已經走出了這座困住她多年的牢籠,而他,還被困在自己織下的網裏,一圈一圈,越來越緊。

基地的午後天光正好,陸知易和謝景行走在主樓後面的林蔭道上,腳下的石板因為昨夜的雨還有些滑,她穿着白色運動鞋,走得慢了點,謝景行乾脆牽着她的手,一路上也不說話。

她忽然停下腳步,看着前方那棵老槐樹,輕輕說。

“你記得我第一次帶你來這裏嗎?”

“你說你小時候喜歡槐花餅!”

“對!”她笑了。

“你當時還問我說,‘你不是北方人嗎,怎麼會喜歡槐花餅’?”

“我不是挑剔,是好奇!”

“我那時候說不出來,只覺得那味道讓我安心!”她擡頭看着那棵老槐樹。

“後來才知道,那是我媽以前常做的!”

“你記得她多嗎?”

“記得的很少!”她語氣低了一些。

“但她的香味我記得!”

謝景行沒說話,只是牽着她的手握得更緊。

他們站了一會兒,她輕聲說。

“我不怕了!”

他回頭看她。

“我以前怕想起她,怕夢見傅家,怕你有一天也離開!”

“現在不怕了?”

“我有你!”她笑着說。

“就不怕了!”

謝景行看着她,眼底是說不清的溫柔。

“我會一直在!”

她點頭,沒有說話,只是回握住他的手,像是在用力記住這一刻的溫度。

風吹過來,樹影在他們腳下搖晃,他們站在陽光裏,像兩道互為守望的光,誰也不再孤獨。

槐樹下的影子被陽光拉得細長,一陣風吹來,枝葉簌簌作響,地上的斑駁光點晃動起來,像是一幕幕被歲月揉碎的記憶,緩慢而溫柔地流動着。

陸知易站在原地不動,眼神安靜地落在那棵樹幹粗大的老槐樹上。

謝景行站在她身側,沒有出聲,只是陪着她一起望。

他知道她又陷進了回憶。

“你以前常在這兒發呆?”他適時問了一句,語氣輕得幾乎不掀波瀾。

“嗯!”她點頭。

“剛來基地那會兒,我心情很亂,不想進宿舍,也不想跟人說話。

我就一個人跑到這裏來坐一下午!”

“那時候我看到你一次!”謝景行想了想。

“你穿着黑色長裙,手裏拿着個小本子,一直在寫字!”

“你看到我了?”

“你沒看見我!”

陸知易輕輕一笑。

“那時候我不太看人!”

“你寫了什麼?”

“寫自己!”

“寫什麼樣的自己?”

她微微側頭看着他。

“一個想活下去的自己!”

謝景行沒有迴應,只是擡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掌心貼着她薄薄的肩胛骨,穩而不重。

她垂下眼睫。

“你知道嗎?在傅家那幾年,我最常做的事就是反省!”

“我總在想,是不是我哪裏做得不夠好,是不是我不夠得體,是不是我說話太多、表情太淡,是不是我就應該再多順從一些?”

她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誰。

“他們說我是那種‘看着乖,心氣重’的女人,說我‘不上不下,不會來事兒’!”她笑了笑。

“你說我是不是確實不太討喜?”

謝景行低頭看着她,語氣平穩卻有力。

“你是你,不用討好任何人!”

“我以前不明白!”她仰頭望着樹枝之間透下來的光。

“我以為只要我一直妥協、忍耐,他們總有一天會認可我。

可後來我才明白,那種地方就像一口井,我跳進去之後,是永遠爬不上來的!”

她語氣平淡,像是在陳述別人的故事。

“你爬上來了!”謝景行說。

“我遇見你了!”她轉頭看他,笑意淺淡卻真誠。

“你把我從裏面拉上來的!”

他沒再說什麼,只是輕輕點頭。

他們在樹下站了一會兒,直到陽光越發刺眼,陸知易才挽起他胳膊,慢慢往回走。

基地食堂今天臨時換了菜單,是有點南方口味的做法,菜式多了幾道燉湯。

陸知易端着托盤坐下的時候看了一眼謝景行。

“你不是不愛吃藕?”

“我今天想試試!”

“怎麼突然改口味了?”

“你不是說,這邊藕是基地自種的嗎?”

“嗯,基地後園種了一塊!”她笑了笑。

“你是覺得自己也得試試‘科研專供’的味道?”

“江澄說吃這個的人思維更清晰!”

“江澄說的話你也信?”

“她說你也吃!”

陸知易沒忍住輕輕笑了一聲,埋頭喝了口湯。

兩人吃得不緊不慢,她時不時說一句,他簡單回幾句,偶爾還低頭替她夾菜。

吃到一半江澄端着托盤跑過來,一邊坐下一邊小聲喊。

“你倆今天是不是提前約好不參加下午的交流會?”

“我這邊本來就沒安排!”陸知易看她一眼。

“你怎麼知道我沒去?”

“你不是在簽到表上都沒簽名字?”江澄吃了一口飯,嚥下去又說。

“你不去就算了,他也不去,組裏一堆人以為你們又出去談戀愛!”

謝景行倒是不急,語氣淡淡地問。

“我們出去走了一圈,不算請假吧?”

“算—你請的是心靈假!”江澄一邊說一邊翻白眼。

“我一個人頂倆人崗位,結果你們在外面看野花,合理嗎?”

“你不是說要重啓人生?”

“你就別拿我調侃了!”江澄喝了口湯,壓低聲音。

“不過話說回來,傅家那邊最近有點風聲,你知道嗎?”

陸知易握着勺子的手頓了一下,沒有擡頭,只問了一句。

“什麼風聲?”

“聽我一個老同學說的,她在京北那邊的一個律所實習,最近接了個案子,好像跟傅家老宅的老房產糾紛有關!”江澄扒了一口飯。

“她也不敢細問,就聽說裏面好像牽扯了以前一些房產轉讓和遺囑的事!”

謝景行眼神微斂,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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